“是大都督!”
“大都督怎么会和周师的兵马在一起?!”
段韶!那黑马之上,竟然是老将段韶!
段韶鬓发花白,手执长枪,可谓是老当益壮,将兵器挥舞的虎虎生威,怒吼着带着兵马冲上来,并没有攻击斛律光的兵马,而是用长枪打掉好几根刺过来的飞箭,随即高声喊着:“盾兵!!”
身后的步兵冲上来,高举盾牌,护在斛律光等人面前。
和士开站在城楼上,眼看着斛律光必死无疑,然而局面突然扭转了,不知怎么的,段韶竟然杀了出来,还带着周师的兵马,潮水一般扑上来,没有将斛律光的残兵撕碎,而是掩护了斛律光的兵马,举起盾牌抵挡住流矢。
和士开有些惊慌,立刻挟持着琅琊王怒吼说:“段韶!你这个叛徒!投靠了周贼!”
段韶举起长枪,怒指着和士开,冷冷的说:“你才是叛徒!我段韶行的端做得正!为了我大齐肝脑涂地,死且不稀!而你和士开!你这个阴险小人,残杀人主,祸害我大齐将士!死有余辜!”
段韶又冲着城门大喊:“晋阳的将士听着!你们都是识得我段韶之人!我段韶今日不怕死在这里,只怕不能手刃和士开这个奸贼!你们都是铮铮好儿郎,但凡是有些血性良知之人,也不会做出这种愤毒天常之事!难道军营培养你们,不是为了保家卫国,不是为了捍卫百姓,而是让你们用自己的矛头,对准自己人刺穿的吗?!”
城楼上的士兵本身就是听令行事,听到段韶的话,一个个面相觑,登时变得犹豫起来。
和士开眼看着段韶扇动军心,立刻大喊着:“不要听叛贼的煽动!!继续放箭!放箭——!!”
和士开怒吼着,士兵们却还是在犹豫,举棋不定,不知道该不该继续。
这个时候杨兼已经率领兵马来到城门下面,却没有下令攻城,而是淡淡的说:“齐军将士们,兼一路走来,从未滥杀过任何一人,不管是齐人还是周人。和士开滥用权威,残杀齐主,挟持琅琊王,为了一私欲引发内斗,难道你们真的愿意看着和士开为所欲为下去么?”
齐军士兵本就犹豫,如今嘈杂的声音更大,窃窃私语起来,更是没人射箭。
和士开一看这场面,立刻推搡催促着士兵们,说:“射箭啊!放箭!这是军令,这是新主的命令!!”
琅琊王被挟持着,小肉包子一样使劲的扭动着,挣扎着说:“放、放开窝!放开本王,你……你这个乱臣贼纸!”
琅琊王高俨的话,仿佛是一滴冷水,飞溅入了油锅,士兵们窃窃私语的声音瞬间沸腾起来,仿佛要爆炸一般。
“乱臣贼子!!”
“和士开才是乱臣贼子!”
“我们不想杀自己人!”
“和士开杀了人主,他才是乱臣贼子!”
士兵们激昂起来,有人大喊着:“打开城门,放斛律将军进来!”
“对!打开城门!”
晋阳内的士兵蠢蠢欲动,大有不听指挥的意思,任由和士开如何叫喊,如何用琅琊王要挟他们,都没有回。
轰——
轰隆——
晋阳的城门竟然慢慢打开了,仿佛一张野兽的大嘴,一点点敞开,杨兼挑唇一笑,说:“入城!”
斛律光没有想到,自己人要杀自己,反而是杨兼救了自己,他心灰意冷,此时心里头比如今的天气还要寒冷,人主都死了,还有甚么可挣扎的。
斛律光抬起头来,对杨兼说:“我只有一个要求。”
杨兼似乎不需要他开口,已经知晓了斛律光的要求,说:“放心,和士开的人头……是你的了。”
斛律光脸色一凛,点点头,说:“多谢将军!”
杨兼拉着马缰,目光凝视着晋阳城门,小包子杨广坐在他跟前,唇角挂着微不可见的笑容,还是一脸冷漠老成的模样,说:“入了晋阳城门,北面的天下,便是父亲的了。”
杨兼挑眉一笑,面色温柔的说:“入城!”
晋阳城门大开,周军有条不紊的开入城中,齐军士兵放下兵刃,列队在两侧,没有人抵抗,已经完全放弃了抵抗。
杨兼坐在马上,朗声说:“将士们听着,规矩严行,禁止抢掠百姓,凡有发现,一律当斩!”
杨兼治军一向“君子”,所到之处从来不纵容人抢掠,加之他们的物资充分,完全没有这个必要。杨兼这番话,就是说给晋阳城的士兵和百姓听的,这是一记定心丸。
杨兼又说:“齐国公。”
宇文宪拱手说:“臣在。”
杨兼说:“劳烦齐国公带领兵马巡逻街巷,组织修复损毁的街巷和楼堞。”
“是!”
杨兼继续说:“徐医官。”
徐敏齐拱手说:“下下下……下臣在。”
杨兼第二次发话,说:“劳烦徐医官带领医师,救治城中受伤的将士和百姓。”
“是、是是!”
杨兼第三次发话,说:“老四负责清点粮仓,如有需要,开仓放粮!”
高长恭拱手说:“是!”
众人分工明确,很开行动起来,齐军将士们一看,不由瞠目结舌,周人进入晋阳,不但没有抢掠,还要帮助他们修复街巷、医治伤患,甚至开仓放粮?
相对比起来,和士开都做了甚么?别说是和士开了,人主都做了甚么?齐天子来到晋阳,只知道吃喝玩乐,还把十万大军撤出晋阳,让晋阳的百姓和士兵们日日担惊受怕,这样对比起来,真是没有对比便没有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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