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不需要仆役动手,众人分头去取药箱,还有人飞奔去打水,很快全都准备妥当。
徐敏齐将杨广放在营帐的床上,剪开他染血的衣裳,衣裳全都贴在伤口上,死死黏住,只是靠剪子剪开,完全不是办法,杨兼看到这一幕,呼吸登时粗重起来,眼睛里闪烁着癫狂的怒火,双手狠狠攥拳,指甲几乎掐入肉中。
徐敏齐说:“我要开始医治了,都去外面等。”
众人拉住杨兼,杨瓒说:“大兄,咱们去外面等,小侄儿一定没事的。”
杨整也说:“是啊,徐医官医术超群,必然可以大好的,咱们先去外面等。”
众人被徐敏齐赶出了营帐,杨兼没有退下介胄,他现在一刻也不想离开,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营帐的帘子,目光似乎想要穿透帐帘子,看看里面到底发生了甚么事。
众人回到营地之时,天色大亮着,一直到正午,徐敏齐还是没有从营帐中出来,众人也不敢挪动片刻,生怕他们才错开眼目,徐敏齐便诊治完毕了。
就这样一直等,一直等,等了很久很久,一直到太阳昏黄,几乎便要下山,眼下这种天气天黑的也是早,营地里早早的点起了篝火,因为戒备着齐军偷袭,四周全都是巡逻的士兵,士兵们踩踏着“踏踏踏 ”整齐划一的跫音声,每一下都仿佛敲在众人的心窍之中。
“哗啦——”
帐帘子被打了起来,徐敏齐从里面走出来,刚一出来,立刻被众人团团围住。
刚才让杨兼不要担心的老三杨瓒立刻说:“徐医官!如何!我侄儿怎么样了?”
杨整也催促的说:“徐医官!情况如何?”
徐敏齐刚才指挥大家医治的时候,简直便像世外高人一般,言辞凌厉,条理清晰,而如今……
“那那那那……”徐敏齐结巴起来,下巴抵在胸口上,断断续续的说:“暂——暂时无……无无无——无碍了。”
想要听徐敏齐说一句完整话,的确十足不容易,尤其是在如此揪心的时刻,那更是不容易,众人听到最后一个字,都狠狠的松了口气。
杨忠听到这里,傻笑起来,说:“好好好!太好了,我孙儿无事,太好了!”
杨瓒则是双腿一软,差点直接坐倒在地上,杨整连忙接住杨瓒,说:“三弟,没事儿罢?”
杨瓒摇摇头,长舒一口气,说:“就……就是太紧张了,腿上有点无力。”
杨兼听到这里,狠狠吐出一口气,突然又想到了甚么,说:“徐医官,暂时无碍是甚么意思?为何是暂时?”
徐敏齐结结巴巴的说:“小……小——小世子腿上有……有伤,没……没没……没能及时医治,需要配——配合治疗,否则会落落落……落下病、病根!”
众人方才也看到了,小包子的小腿血粼粼的一片,还红肿溃烂,一眼看过去简直惨不忍睹,都不忍再看第二眼。
徐敏齐又说:“养——养伤的日子,多多多……多食一些补——血补、补补补气的吃吃吃……吃食,恢复复、的会快——快一些。”
杨兼询问了情况,已经等不了了,立刻打起帐帘子,从外面走进去,查看杨广的情况。
营帐里还弥漫着一股子血腥的味道,小包子一样的杨广躺在床上,小小的身影明显瘦了很多,脸色也不是那么莹润白透了,蒙着一层疲惫的灰败,令人看了只觉心疼。
杨兼放轻了脚步走过去,刚一走过去,哪知道杨广突然侧过头来,竟是醒着的。
杨广一撇头,便看到了走进来的杨兼,杨兼刚想开口询问,疼不疼,饿不饿,渴不渴等等,哪知道杨广却先开口了。
杨广蹙着标准的川字眉,眯着一双危险的狼目,开口竟然是责备,说:“父亲太乱来了!”
杨兼走过去,坐在床边,杨广继续说:“在乔山之时,齐军那么多人马,父亲竟然为了吸引主力,主动犯险,这种事情太乱来了,倘或有个万一,如何是好?”
杨兼抬起手来,揉了揉杨广的小脸蛋,说:“没有万一。”
杨广稍微愣了一下,老成又可爱的面容登时露出无奈的表情,说:“父亲还在诡辩。”
“好好,”杨兼笑了笑,说:“父父不狡辩了,你好生休息,看你还能数落父父,应该是没事儿。”
杨广挑唇一笑,说:“自然是无妨,这点子小伤罢了。”
杨广上辈子也总是上战场,还参加了统一南北的战役,可以说是经验丰富的“老将”了,这点子伤痛虽然对于一个孩子来说,的确有些可怖了,但是杨广领教过的比这多上许多,并没有放在心上。
杨兼似乎想了起甚么,说:“是了,这个还给你。”
杨广奇怪的说:“甚么?”
杨兼把一样东西放在杨广的床头,说:“是我儿的卖身契。”
杨广侧头一看,甚么卖身契,分明是家规三章!蜜香纸染了血,皱巴巴的,好似被蹂躏过一般。
杨广一张冷酷的小脸瞬间有些绷不住,无奈的瞥斜了一眼杨兼。
杨兼避开他的伤口,给盖好被子,毕竟如今天气寒冷,快要入冬了,又是野外,杨广现在身子虚弱,绝对着不得风寒,唯恐加深病痛。
杨兼说:“乖宝宝快闭眼休息,父父这就去给你做些好吃的补一补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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