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回家。
看着章楚那挺拔的背影,何曼姝毅然转头看向了王振英:“跟我去蒋司令家。”蒋修平出事,作为母亲,赵淑珍肯定最伤心也最绝望,因为她这一生只有蒋修平这一个孩子。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世上最残忍的折磨。
“是。”
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王振英带着何曼姝去了大院的蒋司令家。
路上,每一个看到何曼姝的人都目露期待与尊敬,因为他们知道章楚回来了,他们的战神回来了,蒋修平的仇一定能报。
看着默默对自己敬礼的大人、小孩、妇女,何曼姝知道他们的期待是什么。
自从接到蒋修平出事的消息,赵淑珍就晕了过去,好不容易在医院醒来,她又坚持要回家,她说她怕蒋修平找不到家,她得回家去等,有妈妈在,孩子能找到回家的路。
看着这样的赵淑珍,医院里的所有医生、护士都哭了。
丈夫是军人,自己是军人,儿子也是军人,赵淑珍早就有面对死亡的心理准备,所以哪怕再心伤,她也强撑起精神安慰众人。
她家修平求仁得仁,是他们两口子的骄傲。
就这样,赵淑珍被送回了家,当然,为了以防万一,医院也配备了相关医生与护士。
蒋家的院门没有关,院子里安安静静,院子外,围满了一圈又一圈的人,人们静静地站立着,陪伴着失去了唯一儿子的赵淑珍。
当何曼姝走来时,人们犹如浪花一样分开。
看着那条笔挺的道路,何曼姝的眼眶红了,这一刻的她厌恶战争,也厌恶因战争死人。
“姝丫头,你们一定要带修平回家啊,那孩子那么喜欢大院,可不能让他迷路了。”一个年纪挺大的老太太看着何曼姝的眼睛,认真的叮嘱道。
“好,您老放心!”
这是何曼姝第一次正面回答人们的诉求,回答一人,也就是回答了所有人,而这也是人们希望看听到的答案。
一道细细的抽泣声在人群里突然轻轻的响起。
有了第一道就有第二道。
哭声渐渐汇集。
军人为国牺牲是职责所在,是死得其所,但他们的死一样会有人伤心,因为他们脱了那身军装也是普普通通的普通人,他们是母亲的儿子,是妻子的丈夫,是孩子的父亲,是不可或缺的家庭成员。
这一刻的哭声不仅仅只是哭蒋修平。
大院里,住着的不是军人就是军人家属,每一个家庭不一定都是圆满的,所以人们哭的是为国捐躯的每一个军人。
听着人们那无法控制的哭声,何曼姝也心酸到了极点。
站在蒋家的院门口,何曼姝缓缓抬起了手臂,随着她手臂的抬起,哭声渐渐压低了下去。
“我懂你们的心情,我也知道你们想要的是什么,请你们相信章楚,这个仇我们一定报,万死不辞。”说到这,何曼姝真诚地看着每一个人,再次说道:“修平的妈妈需要休息,大家能给我们留一点时间与空间吗?”
看着何曼姝那双真诚的大眼,人们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排着队默默地离开了。
到了这个时候,王振英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回家去休息,修平需要你!”认真地盯视着王振英的眼睛,何曼姝说出来的很郑重,因为当初与蒋修平一起出任务的是王振英,要想把蒋修平的遗骸带回家,王振英必须跟着他们一起去,但现在王振英的精神状态很差,很不适合长途奔袭。
看出何曼姝眼里的认真,明白根源的王振英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头也不回的回家去了。
兄弟!等我,等着我带你回家!
这一刻的王振英对脑子里的蒋修平郑重的许下了带其回家的承诺。
送走了王振英,何曼姝才转身进了蒋家大院,由于她之前在军区医院住过院,医生与护士们都认识她,所以在看到她的时候也不奇怪,唯一奇怪的是大院里的其他人都不进门,为什么何曼姝进来了。
对着医生与护士们点了点头,何曼姝轻轻地问道:“婶子呢?”
听何曼姝的语气如此熟稔,赵医生下意识指了指楼上。
蒋修平的房间在二楼,思念儿子的赵淑珍此时正坐在蒋修平的床上一件又一件地折叠着刚刚被她从柜子里拿出来的衣服。
这些衣服有成年的款式,也有大小不一的款,看来,这是蒋修平从小到大的衣服。
摸着一件已经泛着灰黄的小衣服,赵淑珍脑海里浮现的是一个小小的婴儿,婴儿还没有长牙,正咧着小嘴对她无齿的笑,笑的那么纯真,也笑得那样可爱。
“修平!”
一滴泪从赵淑珍的眼眶里滑落,迅速浸湿了小小的衣服,看着衣服上的泪渍,眼睛模糊的赵淑珍立刻惊慌的把小衣服拿了起来。
糟了,弄脏衣服了。
越着急,掉的泪就越多,赵淑珍慌慌张张地伸手去抹脸上的泪珠,谁知越抹越多,多到仿佛永远也擦不尽一样。
就在赵淑珍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门被轻轻的敲响,然后一道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
“婶子,是我!”
听到何曼姝的声音,赵淑珍更着急了,她是坚强的,她早已做好了这种心理准备,作为政治部的主任,她必须要做好带头作用。
可泪珠并不听她的,该掉的时候毫不客气的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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