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外看戏的人各怀心思,进行着种种谋划。身处其中,激战正酣的林羽鸿,可没那么多闲工夫。
他施展怒海泛舟步法,身形飘忽不定,在雪片纷飞般的刀光中四处游走。运转天罡戮仙阵,和柳生宗泽缠斗不休。
凝聚了九天罡风、漫天星力、雷霆之威的三十六道罡气,在林羽鸿的操控下,就像兵容整齐、号令严明的军阵,如臂使指。
任凭柳生宗泽如何移形换位,罡气始终不离他周身丈许,飞绕盘旋,穿梭来去,不时发出凌厉一击。
游击战是当年对付小鬼子的传统战术,敌进我退、敌驻我扰;避其锋芒、重击侧翼;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这些名词,只要是热爱抗倭神剧的观众,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
老祖宗从实战中总结出来的经验和智慧,果然非同凡响。林羽鸿心如止水,不急不躁,认定了“拖”字诀。
一沾即走,不与对方生死相搏,先立足不败再说,静待决战时机。
几刻钟后,围观群众有人开始打呵欠。场内两位选手一追一逃,不停兜圈,就像重复播放的录像带,实在很无聊。
还有人在鼓噪:“姓林的小子,怂了吧?赶紧低头认输、钻裤裆,说不定人家心情好,能饶你一命。”
“就是,要战便战,不敢打就跪地求饶。一个劲地跑算什么,我还不如去看跨栏呢。”
“你丫的是不是男人,底下长没长家伙,我都替你害臊!”
不用问,这些人都是林羽鸿的仇家对头,喧哗闹事,就是想扰乱他的心神。
身为裁判的张梦朝本应该出言制止,但他只是瞟了一眼,马上转过脸去,就当没看见。
秦霜月、程雅静等几个女孩挥舞拳头,大声疾呼:“抗议,裁判不公,有黑幕!”
凌薇牵着妈妈的手,左右摇晃:“妈,你怎么也不管管。”
洛秋眉也揪着沐声宏的长胡子,不满道:“喂,老头,你还不出手。我在那小子身上下了血本,要是输光了,过年没钱买猪牛羊给师父上供,只能让她吃素啦。”
沐声宏眉头紧皱,呲牙咧嘴,疼得直叫唤。
“哎呦呦,轻一点,你这没大没小的野丫头。”
顾青鸾轻笑道:“羽鸿心性绝佳,越到关键时刻,越是能沉住气,有大将之风,你们都放心好了。”
场内决战继续,转眼间,两人过了千余招。
林羽鸿驱使天罡戮仙阵,占了些许小便宜,但远没有达到让柳生宗泽伤筋动骨的程度。
虽然俗话说:拳怕少壮。但如果是真正的武道高手,这个概念就要被颠覆了。
步入炼神境之后,领悟自然大道,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可以摄取天地灵气滋养身心。
虽然年华逝去,身体却能永保巅峰状态。加上他们丰富的战斗经验,比年轻人更可怕。
所有人都认为,柳生宗泽毕竟是资深炼神高手,底蕴深厚,耐力悠长。
而林羽鸿一心二用,不停游走,又大耗心力,同时控制数十道罡气,纯粹是作死。
拖得时间越长,情况越不利,等到真气枯竭、体力耗尽之时,就是他的死期!
可没想到的是,林羽鸿的真气就像一口无底深潭,虽然打了这么久,却丝毫不见疲色,反而越跑越来劲了。
众人大惑不解:“就算是不世出的武学奇才,能越阶对敌,但炼气炼神毕竟是天人之隔,此乃瓶颈,根本无法打破。如果不能速战速决,到最后必然吃亏,这小子究竟是怎么回事,跟打了鸡血似的。”
现场除了林羽鸿自己,只有洛秋眉明白其中缘由。在决战开始前,两人拉拉扯扯、斗嘴皮子的时候,神医大人乘机塞过去一颗小药丸,悄悄叮嘱道。
“含在舌根,保证你够猛、够持久。”
这颗丹药是九九烈阳丸的改进版,去除了几味大损身体的虎狼药,加入旷世奇珍琼浆玉露。
药效更强,副作用更小,一丸顶五丸。堪称居家旅行,比武决斗,必备佳品。
至于是否算作弊?反正又没尿检,管它呢!
林羽鸿虽然有原则、有底线,但此战关乎自家性命,岂能儿戏?
更何况对阵的是扶桑人,跟小鬼子讲仁义公平,纯粹傻缺。
古人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久战不下,柳生宗泽虽然眼神依然冷静清明,但心态不免有微妙的变化。
林羽鸿迅速把握时机,立刻展开反攻:“百川归海!”
“嗤嗤嗤……”
三十六道罡气倒卷而回,纷纷投向手中的斩鲵剑。剑身光华大作,篆刻的法阵如波纹流转,每个符文都活了起来,游曳舞动,玄奥曼妙。
林羽鸿足尖点地,冲天而起,长剑斜指,口中断喝。
“斩鲵剑第六式,一剑断九渊!”
此招一出,众人眼前立刻出现一副幻境。仿佛整个虚空都化作了汪洋大海,巨浪滔天,汹涌咆哮,气势浩荡。
一道长达三丈的罡气当空斩落,将怒海劈作两半,凝滞不动的海水,就像是两座九十度的峭壁悬崖。
罡气顺势直坠而下,把礁石林立的海床,斩出一道无底深渊,打开了通往幽冥的入口。
剑式余力未消,接着破开重重森狱,直达最底层的无间地狱。
无数在此盘踞的冤魂厉鬼、大妖古魔齐声哀鸣,片片崩碎,消散于天地之间。
武道化形,是步入炼神境的标志之一。林羽鸿虽然还没有跨过那道门槛,但已经站在大门前,即将登堂入室。
这一剑是林羽鸿糅合平生所学,自创的无上剑招,内蕴睥睨天地的豪气,表达自己的武道意境。
上穷碧落,下至黄泉,一往无前,我自求我道。
神若阻我,魔若挡我,一剑斩灭,杀!
这一剑,将现场所有人全部震住。虽然有几位前辈的修为高过林羽鸿,但谁也不敢说,自己的心胸气魄,能和这个年轻人相比。
目睹惊艳一剑,柳生宗泽不惊反喜,眸中露出狂热的情绪。没有半点犹豫,双手持刀,正面迎战。
口中一声大喝:“舍生求道,有进无退!”
所有人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凝视,特别是对林羽鸿牵肠挂肚的几个女孩,手心都在微微冒汗,心儿跳得跟敲鼓似的。
“轰——”
双方全力施展,不留半分余地,也不再控制力量四溢的范围。
剑罡、刀芒相遇的那一刻,整座摩天崖寂静无声。
刹那之后,以两人为中心,一道有质无形的气浪扩散开去。
广场发出阵阵剧颤,就像被微风吹过的池塘,荡起层层涟漪。
地面支离破碎,百余斤重的长条麻石破土而出,仿佛经历了一场八级地震。
“当朗朗!”
现场尘土飞扬,沙砾漫天,众人耳边听见一阵清脆的金属声,却目不能视物。
都感觉心中好奇,使劲睁大眼睛,希望能在第一时间,看到谁赢谁输。
随着尘埃渐渐落定,所有人惊愕地发现,柳生宗泽手中的舍生牙,已经碎成三截。
愣了片刻,众女齐声欢呼,秦霜月和叶瑶抛弃成见,相依相偎。楚依依和韩映雪紧紧抱在一起,笑靥如花。
洛秋眉也乐得合不拢嘴:“哈哈哈,发财了,我发财了!”
顾青鸾横了一眼张梦朝:“既然胜负已分,你这个裁判,怎么还不宣布结果?”
张梦朝淡然道:“双方约定的是生死之战,以一方毙命为终。林羽鸿只是小胜一场,柳生宗泽可以更换兵器再来过。”
众女暴怒,再也顾不得维持淑女风范,大庭广众之下,脏话脱口而出。
“妈蛋,你个老杂毛!”
“去死吧!”
“生儿子木有小鸡。”
林羽鸿听得会心一笑,缓缓举起斩鲵剑,对准柳生宗泽。
“既然如此,那好,我送你上路!”
正要一剑斩落,突然心中一动,寒意陡生。感应到有凛凛杀机,正向自己袭来!
心神稍分,柳生宗泽迅速把握战机,掌心一松,断刀跌落。
蹂身而上,撞向林羽鸿怀中。双手齐飞,如鹤颈交缠,灵蛇盘绕,以柔若无骨的双臂裹住剑锋,轻轻一带,竟然把剑硬生生夺了过去!
“无刀取!”
现场大多是武林众人,都是识货的,发出阵阵惊呼。
这是扶桑柳生家族的独门奥义,和八卦拳学中的牛舌掌、林羽鸿常用的指间砂齐名,是三大空手入白刃技法之一。
只不过,这武技虽然厉害,如果林羽鸿没有突遭暗算,柳生宗泽是不可能得手的。
场外,顾青鸾面色骤变,美眸中寒芒闪烁,转向某处角落。
那里站着两个身形颀长的年轻人,正是云氏兄弟。海神云斯顿目光炯炯,宛如实质,直视场内的林羽鸿,就像两枝已经绞上弦的强弓劲弩,随时都会触发,杀机盎然。
张梦朝却依然假装看不见,自顾自和几位朋友谈笑,神色自若。
顾青鸾怒气冲冲地祭出宇宙锋,不由分说,指向云斯顿,口中娇叱。
“原来你们是一伙的,无法无天是吧?那好,别怪我辣手无情!”
云斯顿也曾四处游历,会遍天下高手,但从未见识过如此神兵。
惶惶天威将他笼罩在内,仿佛自己成了一介草民,面对的是手握无上权柄的帝皇。
挥手之间,就能召唤铁骑洪流,让天下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威势无可阻挡。
云斯顿修为精深,早就是寒暑不侵,此刻却头顶汗气蒸腾,化作团团白雾,其中还隐隐有波涛汹涌、鲸鲵跃水的图景。
这是因为他精神高度戒备,体内气血急速运转,神识外放所造成的异象。
第437章 惊艳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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