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明熙浑身一颤,当即抬起双手制止花千宇乱来的右手。他站了起来,动作太突然,险些冲撞了花千宇。花千宇被迫后退了一步,还来不及问情况,安明熙就离开了座位,径直向门口走去,又在开门前收手停下,将衣裳整理。
“不会变心——别跟过来。”他丢下这句,拉开门走出房外。
第139章 139
晨起,卫忠良因身体抱恙告假,未能目睹安明熙受封太子,消息传到他耳中之时,他方从房中出来不久,正于后院踱步。
“看来陛下确实宠信四皇子。”听了卫觞带回的话,卫忠良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笑意渐深,眼角皱纹也渐深。
卫觞从丫鬟手上拿过披风,挂在自己手臂下,挥手让丫鬟退下,说:“站在陛下的视角,觞儿以为大皇子才是合适的太子人选。”
后院开阔,花草低矮,寻常说话的声音可传达处皆无可藏身。站在院中央扫视周围,周围一切尽收眼底,也就不怕谋逆之言被谁听了去。
卫忠良习惯性地注意周围情况,走走停停,说:“大皇子不愿做皇帝,强求也无用——就算顺利登基,他也能把皇位拱手让人,倒不如选愿意坐那位置的……况且,人心偏着长,陛下偏爱四皇子,必然保他上位。”他的心情大好,身子骨都轻松许多。
卫觞不想坏他的兴致,藏起心中顾虑,驻足一旁不语。卫忠良侧身看了一眼身后的卫觞,接着道:“一切还未成定局,但若陛下突然暴毙,那位置也只能是四皇子的了。”
对于卫忠良的话,卫觞并不感到惊奇,但还是微微瞪大了眼,问:“祖父是想……”
卫忠良点头,接着道:“四皇子与花氏之间存着杀母之仇,到时再使他将花氏一并处置。”
“花小公子手中还有兵马。”
“若他似他父亲愚忠,天子一声令下,他必然会把兵权乖乖交回,不交回便以谋反之罪杀之……花氏若能一直‘忠心耿耿’,事情也会简单得多。”他面上的笑多了几丝嘲讽的意味。
“花公子与四殿下交好,且本性仁厚,放下私仇也不无可能。”
卫忠良转身正对卫觞,微微仰起头,道:“不是难题,只要太子即位,一切水到渠成。”
卫觞沉默,倏尔问:“皇宫森严,极难下手,祖父有主意了?”
“要使太子登基顺理成章,陛下必须是‘病逝’。”
细细品味后,卫觞明了他的意思:“在药膳上动手脚并不是简单的事,何况天子身旁试毒者数十。”
“所以,这才是难题。”
卫忠良可不会把希望全部寄托在病魔上。
……
从二楼走下,诸葛行云径直朝角落去。他从花千树身旁走过,不经问候便坐在了花千树对面。正品着酒的花千树放下酒杯,与面前的人对视。
言语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必要的东西,长时间的无声也不会让谁觉得受了忽视——然,诸葛行云最近莫名地缺乏安全感,似乎一不留神,花千树就会把他甩得远远的。
观视面前者许久,诸葛行云忽而言:“你是想他们各自成家呢,还是希望他们携手一生?”花千树的举动着实难懂。
花千树别开了视线望向二楼,似乎是在捕捉花千宇和安明熙的所在——当然不可能看得见。“我只想让小弟做他想做的事。”他话完,视线再度与诸葛行云相对。
“他想要殿下,你知晓答案,何必在他们中穿插新人?”“新人”指代元晦。
“‘主动去找’和‘被送上门’总归不同,当人能把变心的原因归结于他人的主动时,变心带来的愧疚感也会骤减。人生苦短,难有结果的事,我不想他白费十年的光阴去等。”
“你认为不值得?”
诸葛行云想,“白费十年”说的并不是花千宇,而花千树却像没发现诸葛行云带入了自己,泰然回道:“是,不值得。这十年里,他本可以活得更快乐。”
“与一生相比,十年不算什么。”
“十年的寂寞难道是必要的吗?这一生不会出现更合适的人?或者说,人难道真的需要另一半吗?”
诸葛行云不想和他打哑谜,直抒胸臆:“我需要你。”
花千树撑着腮帮子,别开了脸。
诸葛行云的心忽而凉了一截,见花千树好一会儿都不回话,他问:“你是不是不要我了?”闻之,花千树即刻扭回头,片刻的慌张后,他忽然笑了,笑道:“你那是什么表情啊……”
什么表情?诸葛行云抬手,想到用手也摸不出自己的表情,他又把手放下。
看着爱人一脸委屈,花千树软了心房,明了是自己的表现受误解,他解释:“我刚才那样是……害羞。”他无奈地扶着上半张脸,透过指缝观察诸葛行云现在的表情,又补充:“不是不想看你,知道了吗?”
要命,他为何会觉得面前这大男人无以伦比的可爱?
诸葛行云舒心了些,而后伸出右手,搭在花千树放在桌上的左手上,请求:“别把我推开,好吗?”
花千树放下挡脸的手,问:“为何这么以为?”
诸葛行云说不出原因,抿唇不语。
花千树翻手,屈起四指,与诸葛行云右手四指相勾,笑笑道:“我从未与任何……情人在一起五年之久,近来若是让你不安了,大概是……我在担心,担心我的这份心情、你对我的这份感情不能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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