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平静，程艺馨只觉得身心舒畅，阳光都格外明媚，光是看着都心情好了不少。
    她懒洋洋地活动了下身体，也没来得及看手机，只想着下楼找点好吃的，顺便找韩子琛问点事情。
    他们如今这样的状态自然是不对劲，想要破冰就首先得有人先主动，如果男人不好开口的话，就只能她承担起这份责任。
    或许把彭家的事情说开，他们就不至于如此别扭。
    可说来奇怪，等她下楼慢悠悠地用了个早餐后，原有的勇气全然烟消云散，无比坚定的心灵也开始摇摇欲坠，不敢轻易迈出第一步。
    幸好韩子琛也不在场，否则情形得无比尴尬。
    她正纠结该不该起身，这时江月打着哈欠走来，眼下的黑眼圈几乎能cos国宝，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程艺馨被她这副模样吓了一跳，好笑道：“小月你昨晚干嘛去啦？”
    说起来也不至于这般吓人。
    江月之所以撑到现在，全都靠着一口气，此刻抿了口水，肢体僵硬地扭头，声音轻飘飘：“还不是因为艺馨姐你……”
    话说到一半，她像是意识到不对劲，立马收了声。
    昨天晚上苦苦经营的局面，可不能因为一时失口而破坏。
    果然，程艺馨皱了皱眉，仿佛不明白这和她有什么关系，眼神明摆着是反问。
    后者极其敷衍地笑了笑，暗自庆幸艺馨姐如今怀了孕，人也跟着变傻了，放在以前她从来都藏不住秘密的，如今角色倒是反了过来。
    她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嘴角，话音一转：“还不是因为艺馨姐你太美了，让我魂牵梦萦啊，整晚整晚睡不好觉……”
    瞧她这炉火纯青的拍马屁功夫，说起话来简直一套一套，也把程艺馨哄得一愣。
    她表面嫌弃，内心却笑开了花，拍了拍江月的肩膀，开口问道：“那你愿不愿意为你的梦中情人排忧解难呢？”
    这根本没有她拒绝的份，江月只得乖乖点头，成功进入新一轮套路。
    程艺馨满意地点了点头，放低了声音道：“你说我要不要主动找韩子琛和好？”像个刚谈恋爱的小女生。
    江月不由得感叹，果然怀孕了人就会性情大变，以前的艺馨姐哪里会问她这些，怕不是早都兴冲冲地直接上前问，不做这种娘们唧唧的事儿。
    如今……也说不上来到底算不算母爱光辉。
    不过她倒是想起昨晚韩子琛疲惫落寞的模样，尤其是浑身散发着丧气和无奈，简直和平时的韩总判若两人。
    而这一切的源头竟然全都是艺馨姐……
    江月抿了抿唇，内心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轻声开口道：“艺馨姐你还是去哄哄韩总吧，这段时间你们也挺尴尬的，不如早点缓解关系。”
    程艺馨何尝不是这样想，可有时候做比说难多了，尤其是这第一步，她无论如何都无法鼓起勇气啊。
    她也不清楚在畏惧什么。
    或许是不相信韩子琛会是如此心狠手辣的人，又或许是怕男人并未达到心理预期。更关键的是，当初方卓提起，韩子琛不准他们把这件事泄露给任何人，尤其是她，这时候摊牌，不等于傻乎乎暴露身份了么？她可不希望见男人再次动怒。
    总而言之，就是有诸多考量，通通阻止了她前进的步伐。
    “可是……”她抿了抿唇，刚想说出自己的心境，谁知被江月毫不留情地打断。
    “别可是了艺馨姐，你以前可不会犹豫，再说韩总的确默默付出了很多……”
    小姑娘眸光闪烁，她暂时只能言尽于此，为了不暴露秘密，还是谨言慎行为好。
    好在如今程艺馨的侧重点也不在于此，她轻轻拧着眉，内心思忖着江月说的话，暗道她都清楚韩子琛的付出，看来她平时有点过于心安理得。
    这一来一去，她总算重新鼓起勇气，推开了尘封许久的厚重大门。
    果不其然，韩子琛就隐匿在暗处，看不清楚面容，但能感受他的低气压，连带着她心底也闷闷的。
    “你要吃早餐吗？”
    程艺馨扬了扬手中的餐盘，找了个打破沉默的好话题。
    男人摇头，低声道：“不用，你先去吃吧，我一会儿就来。”
    他这处处为自己考虑的角度，程艺馨倒有些不好意思说自己吃过了，顺理成章地挤进书房，尴尬地摸摸头发，没话找话道：“那你在这儿干嘛，要不要和我出去走走？”
    这可是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邀约，男人不说兴冲冲答应，怎么说也不能拒绝啊。
    于是她满心欢喜地看着男人，意思不言而喻，可对方似乎并未接收她的信号，依旧毫不犹豫地拒绝，脸色臭得仿佛别人欠了他几百万。
    程艺馨也不是没脾气的，当即冷哼一声，俯身端着餐盘往外走，没注意男人眼中一闪而过的眸光，透了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书房的门缓缓合上，房间重新陷入黑暗。
    韩子琛表情微动，抬手揉了揉眉骨，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眉眼间尽是疲惫。
    他何尝不明白她有意拉近关系，也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介意，但不知为何，眼前总是浮现两人或拥抱或交谈的照片，亲密无间，他都快嫉妒得抓狂。
    “给我点时间……”黑暗中传来男人的低喃，语气尽是无奈。
    如今程艺馨怀着身孕，并不是找她把话说清楚的好时机，因此一切都只能憋在心底，当做不在乎不理会，总会遗忘的。
    他只是需要一点消化时间而已。
    然而被蒙在鼓里的程艺馨全然不知，不清楚网上闹得沸沸扬扬，不清楚男人的痛苦纠结，不清楚自己又捅了大篓子……她只觉得此刻有点委屈。
    “这叫什么事嘛，平常多积极主动，现在又跟谁闹脾气呢，怕不是变脸大师吧……”
    细细想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任何地方招惹了男人之后，这才觉得怒火无处发泄。
    桌子上的手机突然震动，来电显示着爸爸两个大字。
    程艺馨眼睛亮了亮，找到告状的好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