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法条规定,这行为就叫私闯民宅,要付法律责任的知道吗?
徐总抱着双臂看着黄若,她一点寒暄都没有上来就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她本来眉眼就生的极具气场,如今,她心里揣着火,更是挡也挡不住的倾泻而出。
先不说她是多么的了解她这位“二姨”的无耻,就说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以前,她尚且能因为种种原因而容忍,而如今,只剩下一年时间的她忍不了。
谁碰她们娘俩,就是掀了她的逆鳞。
黄若憋得脸直接红了,“你这是诬陷,你……这是我姐……我来我姐家怎么算私闯民宅?你……我可以告你的……是不是儿子?”
她扭头去看宋濂和,底气先不足了,宋濂和更是大气都不敢出,当年,他的工作是肖明雨费了很大劲才得到的,他刨去五险一金税后也有一万块钱,先不说他妈能不能弄到钱,又能弄到多少钱,他这工作是绝对不能丢的。
现在,肖明雨死了,他要是被炒鱿鱼,以他的学历和能力,很有可能就拿一个四五千的工资,这还得是早起晚归的,他习惯了坐办公室,已经吃不了这种苦了。
徐如影冷冷一笑,她挑眉看着赵律师:“诬陷?”
赵律师微微一笑,温文尔雅:“老人家并不是的,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四十五条第二款规定,进入公民住宅后经要求退出而拒不退出的行为的确需要负法律责任。”
他看了看宋挽月:“宋小姐,您刚刚是否说让这位老人家出去了?”
宋挽月点了点头,她的眼眸似秋水一样笼着徐如影,她看着她扬起的下巴,看着她似笑非笑的样子以及认真时缓缓摩挲左小手指的动作。
“这个另算。”赵律师拿出了肖明雨留下的遗嘱复印件,“这个是我们肖总监曾经的遗嘱,上面明确写的所有财产归宋女士所有,跟她的母亲没有任何关系,更别说您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了。”
黄若一扯脖子,涨红着脸:“我不认字!”
她现在俨然已经知道自己输了,但还在最后撒泼挣扎着。
徐如影勾了勾唇角,她看着汗津津的宋濂和:“那小宋认字么?”
宋濂和脸都白了。
他这是被架了起来,这简直是死亡提问。
按理说,他这个时候应该跟母亲一条心的,按照宋濂和往日的性格,撕破脸是必然的。
可现如今,他的顶头boss就在面前,他如果敢回答不认字,那只有收拾东西走人一条路可走。
“这个……徐总……这个……”
徐如影笑了笑,她看着宋濂和的目光温和:“别紧张,慢慢说。哦,对了,听说你最近在给你的大哥在亦庄文森开发区那找了一份还不错的工作,马上就要成了。”
一提到大哥,黄若的眼睛像是刀子一样立即射向徐如影,长子是一个家族的门面,她大儿子的工作一直没有找落的事儿,都成了她的心结了。
为了这事儿,她天天念叨老二,如今眼看着就尘埃落定了,她已经在家里大摆酒席都吹出去了。
宋濂和怔怔的看着徐如影,徐如影笑容不减,“我和文森的老总很熟,用不用帮着带一句话,让他尽快入职?”
她这话明褒暗讽,暗示并威胁的味道已经很浓了,宋濂和面如死灰,黄若气得简直要晕厥了,“你这个恶毒的女人!这是我们家的事儿,你算哪门子葱,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儿?!”
她说着就要冲上去,要不是宋濂和死死的搂着她的腰,她真的要跟徐如影拼命。
“你们家的事儿?呵,刚才是谁说宋小姐是外人的?”徐如影身子向后,像是怕沾染什么一样,掸了掸衣襟:“既然好好说话听不懂,那咱们就公事公办。”
她的眼里狠绝,带着一股子“斩杀力”的决绝。
黄兰一辈子都没见过什么大场合,她又是激动又是莫名畏惧的,挽月也是看着徐总,以前,明雨也会把她当做宝贝一般呵护着,但是从未这样的毫不留情。
徐如影靠着沙发,声音冰冷如雪:“以后,我不想再在这个家里看到你们,再有一次——”她的眼眸一转,声音凌厉:“我会让你们兄弟俩在这个城市无法立足。”
她有说这话的底气。
宋濂和的额头的汗终究是落了下来,黄若挣扎着气喘吁吁,她一半是表演一半是心虚,她虽然以前没有接触过徐总,但是从儿子畏惧惊恐的眼神之中她读懂了什么,她害怕了。
黄若这一辈子都没这么憋屈过,她是被自己的儿子给拽回去的。
到了楼下,她爆发了,声音尖锐像是金属摩擦地面一般:“你怎么这么怂???说走就走???以后我还怎么在家族里——”
“你闭嘴!!!”
沉默了半天的宋濂和爆发了,他扯着的脖子上青筋迸出,“你知道她是谁吗???你是不是为了那点钱想害死我们兄弟俩???”
黄若被喊的一个踉跄,她看着宋濂和,翕动着唇,声调弱了几分,“她……这是天子脚下,她怎么能说动你们就动你们,你……”
她话音刚落,宋濂和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赶紧冲黄若使了个眼色,走到一边接听了电话。
“喂,老大,什么事儿?”
电话那边传来一阵暴跳如雷的声音,片刻之后,宋濂和的脸色惨白如纸,他挂了电话。
黄若看着他这模样总算是知道害怕了,“怎、怎么了?”
宋濂和深吸一口气,他握着拳几乎是咬牙切齿:“上面说我工作上的问题被总部查了,让我暂时停职一个星期。”
黄若愣了愣,她的手冰凉,寒风吹过,吹进心里,她垂死挣扎,“要不,要不妈去你公司去闹去,我——”
“你闭嘴吧!”
宋濂和一脸的狰狞,他暴跳如雷:“你是要彻底害死我才甘心吗?”
……
徐如影解决完这个,黄兰都不知道怎么感激她了,她上岁数了,一直被家族欺压着,明雨在的时候,本来工作压力就大,偶尔娘俩见面,黄兰心疼她还来不及,很多的痛与苦闷就都藏在心里了。
挽月则是沉默,她一直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徐如影受不了母亲这样,她看着黄兰卑微的握着她的手,不知道说什么表达感谢的样子就鼻子发酸,她找了个借口带着赵律师回家了。
挽月一直注视她的背影,良久不语。
进了家,徐如影一直抱着胳膊看着楼下母子俩的精彩表演。
“告诉森总,宋濂和哥哥那不能通过。”
她不是不给人留活路。
只是有些人欺人太甚。
她总是要让她们知道“怕”字怎么写。
让她们来求她。
赵律师恭敬的点了点头,他总感觉徐总有点不一样了,但是哪儿不一样一时还说不出来。
徐总转过身,一双漆黑的眸子看着赵律师,“今天辛苦你了。”
如果不是职业原因,赵律师平时是一个挺感性的人,他听了这话受宠若惊,最主要的是徐总的语气不是单纯的上级对下属那样的敷衍,而是带着丝丝感情的,人和人相处就是这样,那一刻,赵律师有些感动的对着徐总说:“其实我应该谢谢您,肖总监当年对我有恩,今天是我应该的。”
肖明雨的确对赵律师有恩。
当年,赵律师因为接了一个案子,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被逼的走投无路差点退出律师行业。
明雨加班从公司出来的时候,天正好下着小雨,她就看见公司的角落里,一个人蹲在那,拽着领带嚎啕大哭。
七尺男儿,哭的稀里哗啦。
那时候的明雨已经得到了上级的赏识,她又在这个城市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想要帮着组个局弥补一些关系还是可以的。
她本是无意间的帮助,从不去提什么,可是赵律师却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每年过年过节,他都会去看望明雨,礼物无论大小都会带一些。
他跟挽月不熟悉,但是每次都会“嫂子嫂子”的叫着。
这次明雨突然逝世,他参加了葬礼,悲恸了许久,想要来看望她们,都被挽月婉拒了。
这次找他。
徐如影也是有安排的,她看着赵律师那双微微泛红的眼睛,点了点头:“以后,她们母女如果有什么困难,还请你多帮助。”
她现在就开始为一年后,她不在的时候一点点织网了。
她不知道这张网能编织的多大,但是希望能够为这母女俩尽可能的遮风挡雨。
赵律师颤颤巍巍:“那是一定的。”
………
徐总怎么突然这么客气?他好不适应。
解决完这些事儿,徐如影说要送送赵律师的,赵律师哪儿敢让她送,赶紧推辞。
徐总看他那畏惧的样子有些想笑的,最后嘱咐:“记得,如果宋小姐找你问我的事儿,你就说我帮她们母女俩,是因为对肖明雨心中有愧。”
赵律师点了点头,“是。”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也跟着有些起疑的。
虽说这次明雨是替徐总出差才出的事儿,心中有所愧疚也是人之常情,但……他前后为黄兰和挽月安排的事儿光是他知道的可不是就这一件,她真的只是因为心中有愧么?她会不会……会不会……是对挽月有什么好感?
不敢多想,赵律师匆匆离开了。
门被关上,徐如影揉了揉太阳穴,疲惫的靠在了沙发上。
她是真的很累。
这次重生回来,她本来就一心记挂挽月和妈妈,又因为这具身体的原因,夜夜梦见阴间的场景,怎么都休息不好。
现如今,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就是再不想,也要以“徐总”的身份去应对公司的很多人很多事儿。
她这么做,一是给徐总回来留一些余地,另一个,她不能让挽月再起疑心。
如果真的像是孟婆说的那样——如被人说出你就是肖明雨,将魂散入轮回,再无逆转。
那她连这短暂的一年陪伴都要被剥夺了。
她舍不得……
赵律师做完事儿从徐总家里出来心情不错,他夹着公文包正往楼下走,楼层的最底下,一个等待许久的身影从阴暗处缓缓的走了出来挡住了他的路。
赵律师抬头一看,看着宋挽月怔了怔:“嫂子?”
宋挽月点了点头,她换了一件白色的长裙,如瀑的长发披在肩膀,脸上的淡妆遮盖不住眼下的憔悴,“我想和你谈谈。”
赵律师一听她说“谈谈”,立即想起徐总的嘱咐,心里已经开始打腹稿了,就要告诉宋挽月徐总的心中有愧。
夜色之中。
宋挽月沉默了片刻,她低下头又抬起头时,眼中微微泛红,“赵哥,明雨离开了,我能信任的人不多了。”
赵律师身子一僵,他看着她的眼眸心一下子被扯住了,“嫂子,你……你……”
不行。
不能动摇。
他答应过的,无论她怎么问徐总为什么要帮忙,怎么引.诱,他都要回答心中有愧。
宋挽月一双乌眸盯着赵律师,朱唇轻启,“你有没有觉得,徐总帮我是因为心中有愧?”
被问的猝不及防差点摔倒的赵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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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月:她了解我,我又何尝不了解她。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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