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荡漾，潋滟出轻灵的光辉像是翩翩起舞的精灵一样融进了沈佳那曾经脆弱不堪的心里。
    然后沈佳沉顿着，不知道如何是好一样，轻轻地将自己的每一声叹息都悉数吞下，然后就不再说话。
    过了很久，章羽娉既有耐心地等待着，也大概猜测到了大多数的答案。
    “大概是喜爱吧，或者说是，我曾经喜欢过他。”
    沈佳心乱如麻，面对那个自己越来越远的人，明明已经好久好久，自己的生活里再也没有了那个人的身影，不再被他牵引，不再被他拖累。
    章羽娉看着沈佳的清明刹那间变得如此浑浊，犹豫不定，左右摇摆。章羽娉不知道如何是好。
    潜意识里，章羽娉觉得自己提出了一个错误的提案。
    我的世界里，还需要未来吗？
    沈佳默念着这个问题，像是冰冷的水一点点灌进了沈佳猛烈活动的肺部，所以窒息感缠绕着她。
    “我曾经喜欢过华景辰。”沈佳是在眺望远方，漫天花雨，纷纷扬扬，遗落了一地的苍凉。恰是谁的幻想，单纯地将一切都给予给无所谓的希望。
    我们可以从地平线消失，然后逃离一切吧。
    沈佳天真的时候，当一切的危险还没有向她袭来的时候，她曾经这样想着。
    油画一样的泼墨卷起了沈佳所谓的决心，滔滔不绝地告诉沈佳，有多不值得去爱。
    “学姐……我觉得你…”
    章羽娉不想说其他的，单单只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章羽娉有自己的打算，清亮的眸子像是个捉摸不透的小黑猫一样，握住爪子蠢蠢欲动，呼啸而过的是，沈佳未完成的梦。
    “我知道的，所有的喜欢——曾经在过去的某一天，我一开始会喜欢，不知不觉地沉沦于华景辰。”
    沈佳顿了顿，不知道如何是好，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还是如此的茫然。
    “学姐……”
    犹豫不决的，是沈佳那颗荡漾着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心，轻轻浅浅地，沉浸着，如水一般的潋滟的所谓的情情爱爱。
    章羽娉那种清明高冷的性格着实不像是个知心大姐姐的模样。
    原先章羽娉以为，只有她一个人会犹豫不决，因为章羽娉只是她的纠结，她的不安，都是这个深沉静谧的夜里，执着地绽放出的美色。
    “学姐……你的执着。有什么意义？”
    章羽娉此时此刻，和沈佳是决然不同的反义词。
    如果说章羽娉是果断干练，那么现在的沈佳就是瞻前顾后，犹豫不决。
    沈佳的眼里没有什么多余的色彩，因为沈佳明白一个最浅显的道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没有人能抵挡得住利益的诱惑。特别是商场里的人。
    沈佳不再说话了，沈佳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可以去倾吐出来。
    “羽娉。”
    沈佳那一贯活泼灵巧的声音里都是诚意满满的爱，可现在，不知道是不是被皎洁的月光沾染了太多太多的寒意。
    她只能踟蹰着，犹犹豫豫地，清清雅雅地将自己的那种所谓的情情爱爱，渐行渐远地离去。
    “学姐，我不赞成你的想法。”
    章羽娉终于明白了，沈佳的内心深处还是爱着那个叫华景辰的男人的。可是那个男人呢？
    不问不顾？
    章羽娉明白沈佳的现状，没有人不知道沈佳的处境多么艰难。
    她是孑然一身的孕妇，她没有什么去拒绝的权利。
    生活从来没有对别人公平过。
    华景辰，像是个魔鬼，如影随形。
    沈佳说我只不过是恍惚间跌到一场我从未想到的梦境里，那个梦里是如此的甜蜜诱人。
    沈佳曾经享受着那华景辰给予的丁香般魅惑有人的甜美梦境。然后一点点，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般，将所有的爱都消耗殆尽了。
    “你喜欢华景辰？”
    沈佳默不作声。
    那些情谊，沈佳曾经骗过自己，仿佛自我催眠一样，告诉过自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过去的，包括那所谓的爱，包括那不存在的缠绵。
    一切都是这样显而易见。
    “学姐，我觉得你应该权衡利弊再去做决定。”
    是夜，缠绵悱恻的是月光，一点点从郁郁葱葱的枝丫里缓缓抽离，光影交织编织成了一幅五颜六色五彩缤纷的画卷。
    这画卷里没有什么是沈佳曾经不去在意过的。
    所以沈佳分外珍惜。
    沈佳的时光被命运无情地分成了两半，一半是因为那个含辛茹苦将沈佳诞生的女人，另一半自然而然就是因为沈佳现在，就算想要遗忘，也注定不能遗忘的人——华景辰。
    “你喜欢华景辰吗？”
    不知为何，沈佳就能听到章羽娉的声音一遍遍地在她耳边回荡，然后沈佳的世界比谁都静谧。
    静谧的不仅仅是这个凄凉的月夜，还有这个苍凉的月夜下面色冷清的沈佳和章羽娉。
    “我不会去欺骗我自己。”
    沈佳最后给予了章羽娉这样一个看起来分外直截了当的答案。
    “我真的不可能去欺骗我自己。”沈佳乌黑浓密的睫毛一遍遍地眨巴着，夜色流淌下来顺便将沈佳的羽睫渲染出好看绮丽的颜色。
    “我当然可以自欺欺人告诉我自己，我不在意华景辰了，我也不会喜欢华景辰了，可是你觉得，可能吗？”突然地，沈佳将自己层层不想说出的话一字一句地就要这样不是十分坦诚地说出来了。
    “我想要告诉你，羽娉……有些情感不仅仅是用爱或者不爱就能解决的。”
    这个时候的沈佳似乎是看透了所有的世事沧桑，这样的时候，沈佳才懂得了一点。那就是沈佳这一个人的绝望杂糅着各式各样的其他让人看不透的情绪。
    是章羽娉一个人看不透，摸不着。
    还有——遇不到。
    章羽娉的人生里，虽然拥有许许多多的不完整，但是章羽娉可以说是比沈佳有幸多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一点毋庸置疑？
    沈佳的人生是灰暗惨淡的，除了外祖母，沈佳甚至感觉在送走了母亲之后，难得的迤逦琦轩的亲情变得少之又少，甚至说，不得不坦诚一点，沈佳觉得连亲情，那种无私的爱都变成了坦诚的风情。
    是错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