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这是给我的?
是呀,那个先生走的时候特意交代了,给田密女士。
田密拿出来资料翻了翻,都是关于遗产法的,看来他不仅是速度快,听力也不错,昨天的事情他大体都听见了,这些是什么意思?让自己打官司吗?
她在资料的后面看到了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有需要随时联系他。
谢谢。田密拎着袋子有点哭笑不得,她就算是想要求助律师,也拿不起律师费吧,不过想来像唐绍远这样的人应该不会考虑到自己的窘境,能够提供这些也算是他有心了。
可是自己分明已经拒绝了他的请求,也就是从现在开始,他们并没有什么关系,一个陌生人都会出于同情施以援手,想想自己的那些所谓的亲人,还真的是有点讽刺。
田密把屋子里里外外地清扫了一遍,又把屋子里的家具给擦了一边,总算是忙完了。最后一天上午给父母扫完墓就匆匆赶着大巴回去,她没有直接回学校,而是去了她姨妈家里,这个小院,是爸妈留给她唯一的东西了,如果连这都没有办法守住,她觉得自己可能会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尽管很不想看见他们一家人的面孔,田密还是打算和他们好好谈这件事情,她的要求很简单,她现在已经成年了,那些文件的东西她可以自己保管,她不想撕破脸皮,她也很累了,不想和他们做无谓的争吵。
赶的不巧,电梯在检修,大家只好走楼梯,还好他们的住的楼层不是很高,田密背着包好不容易爬到了楼梯口,刚要推门,却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那个扫把星如今把我们家也拖累成这样,我们卖个房子周转一下也不过分的吧?再说,那老房子放在那里也是放着,没人去住还不是浪费,别人都只当我占了他们的便宜,可是你知道的,我是亏的呀。
是啊,而且养女儿本来就是不划算,更何况是别人的女儿,你也不容易啊。
还是你明事理,可是你看看人家,还不领情,到现在也没见回来一趟,不知道还以为我怎么她了呢!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田密突然推开楼梯口的门,那两个人正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话的女人吓了一跳。
那个邻居有点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哎呀,我锅里还炖着东西呢!差点就忘了!我先回去了啊!
回来也不知道打个电话。她姨妈也跟着转身进屋。
姨妈,田密的一只手微微捏了捏双肩包的带子:你是不是要卖我们家的老房子?
是啊,本来要跟你说的,这不是你上学忙吗,还没来得及和你商量。这个做了一辈子小生意的女人,一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狡黠,脸上的皱纹被粉底掩盖,还算白嫩,走样的身材上套了一件艳俗的长裙,颜色有些刺目。
我不同意。田密不是回来和他们吃饭聊家常的,既然都撞上了,倒不如就一次性说个清楚:另外,我希望你能把那些文件还给我。
不是,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你还当不当我是你姨妈?
田密真的很不能理解为什么他们总是能理直气壮,这么多年她怎么一点都没有改变,这么多年来,田密已经长大成人,她知道一味的忍让是没有用的,可是他们还是一点都没有变,把她当成了一无所知的小女孩。
我不同意。她斩钉截铁地又说了一遍,鼻子一酸,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其他东西我都可以不计较,唯独房子你想都别想。
你还想和我打官司不成?她姨妈的脸气得通红,手捂着胸口,瞪着眼睛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如果有必要的话。
看惯了她撒泼,田密对于她这一套已经无动于衷了,她看了看手机时间:我得回学校去了,周六我过来取东西。
后面的叫骂她都假装没听见,头也不回地下楼了,下了楼就忍不住哭了,等公交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被指甲弄出了血印来,再怎么说也还是个十九岁的孩子,以前她唯唯诺诺,这次算得上她漫长而孤独的青春期里唯一的一次反抗。
干的漂亮!杨平听了她的英雄事迹举着大拇指给她点赞:像你姨妈这种极品亲戚趁早摆脱的好,我知道你是念着好歹在她家里住了几年,可是她没把你当亲人啊,张口闭口就扫把星的。
田密挑起一根面条来又放下:其实我还挺害怕的,我什么都没有,要钱没钱,要人没人的。
别怕,你一害怕他们就越是欺人太甚,他们不敢怎么样的,你不签字,那房子也卖不出去。
田密从口袋里摸索出唐绍远给他的那张名片,不知道为什么,她还留着,可能是觉得万一事情真的不可收拾,还算是有一线希望吧。
你说会有那种看我可怜,不要钱的律师么?
没有,杨平简单直接地说:但是你可以咨询一下,咨询又不要钱,你哪来的律师名片啊?
杨平拿过来看了看:看起来还是个挺厉害的律师呢。
朋友给的。田密没跟她说唐绍远的事,毕竟那事就连她自己都没搞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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