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兴冲冲地迎了上来, 本来谄媚笑着的脸,在一看到穿得破破烂烂的一行人后,顿时垮了下来。
小小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下几人, 半弯着的腰也挺直了:“咱们这一杯茶可就要十文钱。”
说完甩了甩脖颈上的布巾就打算转身离开。
“劳烦小哥给我们安排张桌子。”
曲仲点头微笑,只是语气温和地说道。
跑堂地诧异回头, 挤眉弄眼地又重复:“一杯茶十文,我看您几位还是去街角的面摊吃面去吧。”
“劳烦您带路!”曲仲也笑着再重复了一遍。
“那成吧!”回头看了几眼穿得脏兮兮的几个孩子, 跑堂地甩着毛巾往前走:“您几位跟我来。”
虽然最后还是带着曲仲几人进了大堂, 可跑堂的还是有些怕影响了其他人, 领着几人去了大堂里最不显眼的一个角落。
曲仲才刚把抱着的刘松放了下来, 跑堂的立马开始催促:“你们要点些什么菜。”
看了眼桌上放着的菜台,曲仲估摸着孩子们地饭量,点了不少的东西。
跑堂的一边记着, 一边还不停地冷哼。
等曲仲把菜点完,他都还只是站在原处不离开。
“可是还有什么事?”
今天出门,曲仲也只是穿了身短褐,看上去就是个瘦弱的农家汉子,见跑堂地看他, 还以为自己脸上是沾了什么东西。
翻了个白眼, 跑堂地嗤笑:“我们这要先付钱,再上菜。”
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曲仲二话没说就取出了荷包:“给。”
荷包里有他从空间里抓的几颗前几个世界用来过年给孩子们发压岁钱剩下的银豆子。
这银豆子做工精细, 而且是实心的,上面还雕刻着些精细的花纹。
跑堂的接过银子一看, 半阖着的眼皮立马变成了一条缝, 那态度要多殷勤就有多殷勤:“那您稍等, 菜马上就来。”
“嗯, 先上几杯茶来吧。”
朝跑堂地挥挥手,曲仲余光里其实一直在观察着这几个孩子。
除了贪吃的刘舟和年纪太小的刘松,其他的三个人的表情他完全已经尽收眼底。
刘实看见曲仲拿出的钱,只是下意识地张了张嘴,应该是想劝阻曲仲。
而刘仕则是静静地看着他和跑堂地对话,一双大眼睛里满是审视之色。
最让曲仲意外的则是刘永,他木着脸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摆,如果不是眼神里透露出地寒气,完全不能看出他此刻心里地愤怒。
小小年纪,心性沉稳,将来是个能做大事的人。
跑堂笑嘻嘻地捧着银豆子去了掌柜那邀功,而曲仲食指点了点桌面问道:“通过方才之事,你们几人有何想法啊。”
五人皆愣住了,完全不知道曲仲问的是什么?
“刚才跑堂小哥是不是觉得我们吃不起饭,所以才拦着我们不让进来的。”
指了指大堂里已经坐满的人,曲仲示意孩子们去看其他人穿着的衣裳。
这是梅水镇最大的酒楼,别说雅间,就是大堂,坐着得也都是小有身家的百姓们。
这些人的穿着打扮当然也和他们十分不同。
“是因为我们穿着破烂,所以小二才不让我们进来的。”
最开始说话的没想到竟然是刘永,他指了指隔壁桌和自己的衣裳,眼神一黯。
“没错,他觉得我们付不起银子。”刘仕也小声地说道。
其他几个孩子跟着点头,有些畏畏缩缩地拢了拢自己的衣襟。
“那你们看老师穿得的是什么?”指了指自己,曲仲又问:“那老师我有银子付账吗?”
几人一头雾水地看向曲仲,纷纷又摇头又点头的。
“我穿得很破,可我有钱来付账。”睫毛轻颤,曲仲眼尾上挑:“这就叫人不可貌相。”
看几个孩子明显恍然大悟的表情,曲仲抬抬眼皮说道:“跑堂的只看到我们穿着粗布衣裳,可没看见他自己也穿着粗布衣裳。”
“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你们记住这句话了,以后无论走到了哪了,也别忘记。”
最后总结了下今天的第一堂课,曲仲吹了吹茶杯里飘着的茶叶,喝了一口十文钱一杯的茶水。
“老师,我记下了。”
刘仕眼睛一亮,勇敢地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膛,心里第一次对自己穿着的粗布衣裳产生了自豪感。
而刘永眸光一沉,竟然曲解了曲仲的话语。
他从此刻开始,立志要做人上人,让老师穿最好的衣裳,喝最好的茶。
“我肚子饿了!”
完全听不懂曲仲在说什么的刘松终于没忍住摇了摇曲仲的胳膊。
“贪吃的小子。”揉了揉刘松的头,曲仲先拿起筷子:“吃吧。”
点了八个菜,摆了满满一桌,就一个大人带着五个孩子,竟然吃得干干净净。
最后接过掌柜的找来的一把铜钱,曲仲才领着孩子们慢悠悠地出了门。
刚才曲仲们吃饭的桌子旁。
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对旁边的人点着头感慨:“现在这么有师德的老师不多了。”
“许县令您说的是!”另一个年纪更大些的中年人讨好地举着酒杯敬了杯酒。
“这个年轻人有前途。”
另一个穿着绸衣的短胡子中年人抿了口酒,对着许县令若有所思地说道。
“李老您这是……”许县令放下酒杯,看向曲仲一行人离开的地方。
“这孩子总得找个去处啊!”左手不停地转着酒杯,中年人冲旁边桌的一个年轻人点了点头。
“属下遵命。”
黑衣年轻人起身朝着几人颔首,然后飞快地跟上了曲仲一行人。
一直被孩子们叽叽喳喳吵得头疼的曲仲当然不知道自己被跟踪了。
此刻他们刚从书铺里出来,每个人手上都抱着纸笔,曲仲手里还提着很大一摞书本。
掌柜的简直脸都笑僵了,殷勤地把几人送出了大门。
又转身去隔壁买了不少的粗布匹,一行人才向着湖泉村出发。
而跟着曲仲到了村口的黑衣人确定他们进了村,这才骑着马迅速地折身回去了。
“谢天谢地,曲夫子你们终于回来了。”
牛车刚到村口,刘村长领着几个泪眼婆娑的老妇人马上就围了上来。
直到见到牛车上的五个孩子都在,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我们还以为夫子您出了什么事。”
刘村长不知道在太阳底下晒了多久,额头上都浸出了不少的汗,在黝黑的脸颊上显得颗颗分明。
曲仲汗颜,连忙跳下牛车愧疚地冲着几人拱了拱手:“是曲仲做事欠考虑了。”
“是咱们太紧张这些孩子了,夫子您没有做错。”刘村长见孩子们满手的纸笔也知道他们去了哪。
曲仲摇头,牵着牛一边往学堂里走,一边冲几人说:“我晓得孩子们对于这个村子来说有多重要。”
刘村长和众人沉默,脸上纷纷露出些愁苦的表情。
四年前的伤痛本根没有那么快过去,现在村子里几乎每个月都有人烧纸祭拜的。
牛车慢慢走到了学堂,刘村长忙想卸下门槛,打算帮着曲仲把牛车赶进去。
拉住村长满是皱纹的手,曲仲蹲下身笑着问:“村长,您说我落户到咱们村怎么样?”
“什么?”刘村长一震,瞳孔剧烈地颤抖了几下,不相信地又问了一遍:“您是说您要落户到我们村?”
门槛卸下,曲仲点了点头:“我想成为湖泉村第一个外来户吧。”
刘村长欣喜若狂地点头,连腰带上插着的烟袋掉了也没去搭理,只顾着冲曲仲傻笑了。
村子里现在唯一的成年男丁只有四人,最小的就是他,也已经马上到了知天命的年纪。
曲仲这么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壮年而且还有个秀才的功名,刘村长觉得自己这是烧了几辈子高香才求来的好运气。
可是一想起曲仲自己本来的家,刘村长有些担心地问:“那您的村子?”
“我曲某孤家寡人罢了。”起身拍了拍手,曲仲落寞地笑了笑。
村长一愣,显然没料到曲仲竟然是孤儿,一年前他失魂落魄地来到湖泉村,村长也没细问过他的身世。
一想到他一年前的颓废样,刘村长顿时觉得自己好像已经知道了原因。
“那成,我明天就去镇上给你办落户。”刘村长干脆利落地决定,心里好像落下了块大石头。
曲仲一旦落户在他们村,村子里的这几个孩子他就可以完全放心地交给他了。
“我这就去跟村子里的其他人说说。”
一拍大腿想起了其他事,刘村长又风风火火地领着几个老妇人走远了。
“老师,我们今天下午要读书吗?”
早就把书本搬进了课堂,几个孩子摇头晃脑地跑到了后院,满怀期待地问。
新的课室他们还一次都没有用过,现在又有了新书和新笔,他们还是第一次这么期待着可以读书。
就在几人的注视下,曲仲走到牛车旁,伸手拿起了一匹布:“下午不上学,每人领一批布回去做两套衣裳。”
几个孩子的衣裳都是又破又短,根本不能再穿了,曲仲早有了换掉地打算。
“这是给我们的?”几个孩子都有些不敢相信,纷纷不敢上前,只是傻傻地问。
“快来拿,一会我还要去后山采草药。”
一来到这个世界,灵墨犬就兴奋地在空间里到处乱窜,说是山里有上好的药材。
他打算下午就趁着有时间去山里走一圈。
刘永最先上前来取走了布,小脸上满是倔强之色:“我以后一定给老师买更好的衣裳。”
“老师,我要赚很多很多的钱给你买衣裳。”刘仕也立马跟着承诺。
两人神色都十分认真,满脸地坚定。
“好,那老师就等着了。”并没有打击几人地热情,曲仲笑着回应。
直到刘舟也上前,没有拿布匹,反而是问道:“老师,您要上山去吗?我也要去。”
“你先回去把《三字经》的第十三句背熟了再说。”
把布匹往他怀里一塞,曲仲一把推开了他的大脑袋,继续转身去拿布匹。
“背书,我完蛋了。”
黝黑的小脸发出一声哀嚎,刘舟哭着脸可怜兮地转身,连一句话也不敢问了。
小样!还治不了你。
吃饭讲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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