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不了。”高柳把餐具收起来，拿到门口让佣人端走，生怕方行洺以为他馋那碗汤。
    方行洺耸耸肩，“我也不是小气的人啊。”
    他从书架上随便取了本书下来，没看两页，忽然跑进洗手间，抱着马桶一通狂吐，直到大概把胃吐空了，才按下按钮把秽物冲干净。
    方行洺脸色煞白，全身无力的瘫坐在地上，整个人僵直了许久，才一步步挪到洗手间另一边，翻身躺进了浴缸里。
    检测到有人，浴缸自动放出了温度适宜的热水，方行洺双目无神，被温水包围，令他有一种安全感。
    就像之前他问林医生，为什么要把松松放进保温箱里，林医生说那是为了给孩子模拟还在他肚子里时的温度。
    这大概就是在子宫里的感觉？方行洺闭上了眼睛，他不知道婴儿在羊水里是什么样的，但是现在这种比正常温度要高一些的湿热环境，倒是很像他曾经经历过的，逃生舱里的感觉。
    半夜，高柳例行检查方行洺有没有踢翻被子，这位小少爷睡相是真的差，小时候生病了林医生守在一旁，没少给他重新盖被子，后来方茅专门派了个人白天睡觉，晚上照顾方行洺，也不知道他在部队是怎么过来的。
    然而他打开门，灯一直没关，床上空空如也，仔细看的话和他之前送晚饭进来时一模一样，褶皱都没变过。
    他又去卫生间，门没关，但是有水流动的声音，他敲了敲，没有回应，一推开，循着声音看过去，方行洺整个人都泡在水里。
    高柳脑子“嗡”的一声，冲过去把人捞起来，心跳和呼吸已经停止了，连忙抱起方行洺，送到对面的手术室——之前早产用过一次，反正房间多，也没把器械移走，如今竟然又派上用场了。
    林医生和他的助手们被高柳从睡梦中吼起来，听说方行洺出事，衣服都没换，拿起眼镜就进了手术室。
    林医生用剪刀把方行洺的衣服剪开，深吸了口气，“还有心跳。”
    “你倒是快救他啊！”高柳怒道。
    一个助手无情地把高柳赶了出去，手术期间，禁止喧哗。
    第45章
    方行洺醒来的时候，发现高柳和林医生站在他的床边，左边一个右边一个，视线还特别让人无法忽略，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你们大清早的看我干嘛。”
    高柳说：“你昨晚为什么要自……”
    林医生一把捂住高柳的嘴，和颜悦色地对方行洺说：“行洺啊，昨天晚上你吃完饭干什么了呀？”
    方行洺想了想，好像吃完饭就全吐了，林医生知道他准备的饭菜这么浪费了肯定会很伤心，所以方行洺略去了这一段，“吃完饭我就洗澡睡觉了。”
    “你确定是洗完澡自己上床睡的觉？”
    方行洺从床上坐起来，他大脑里确实没有那段记忆，再看了看身上穿的睡衣，也没印象了，“我好像就记得自己在泡澡了。”
    林医生循循善诱：“泡澡之后呢？”
    “嗯……好像是在训练？”
    “你在浴缸里训练什么？”
    “憋气啊。”
    林医生扶额，“你练憋气干嘛，要不是高柳来得即时，我就无力回天了。”
    “憋气就是憋气啊，”方行洺觉得林医生和高柳大惊小怪，他把林医生推开，“行了，我要去洗脸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吧。”
    这次事故就被方行洺这么轻飘飘地揭过去了，他在家里，除了处理一些小事，大部分时间都在阳台上晒太阳，仿佛阳光一照，什么阴霾都驱散了。
    正如爷爷所说的那样，小狐狸在他生完孩子之后，又多出了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它虽然不会数数，但是大概也很迷惑，七条尾巴拢在一起比它的身体还占地方，走路的时候尾巴都不知道怎么甩了。
    “小狐狸，你是不是也想方刃了呀？”方行洺摸了摸它的头，想起自己好久没有出门活动过了，这个天气，正合适出门散步，他没有养宠物，那就遛狐狸好了。
    一踏出房门，高柳就跟在了方行洺身后，他说：“高叔叔，我去山上散心，你就别跟着了吧。”
    “不行。”
    “那你隔我远一点。”方行洺把小狐狸放在肩膀上，乘电梯到底层，穿过几道门，从侧门出去了。
    这座山大部分还保持着原本的样貌，但是山间小路全都铺了石砖，每隔不远就有一个小亭子，横杆上摆满了花盆，房梁上垂下来葡萄的藤蔓，可以在里边休息，或者让人送来点心红茶，吃个下午茶。
    方行洺走了不久，前边有个岔路口，他把小狐狸丢出去，“自己出去玩会儿吧。”
    小狐狸围着方行洺转了两圈，蹦蹦跳跳从上边走了，方行洺就往下边走，高柳看了看，最终还是跟着方行洺。
    小狐狸一直往前跑，看见前边的亭子里坐了个人，于是坐到了他身边。
    林医生是个普通人，并不知道有个精神体埋伏在身边，他特地跑出来就是为了给方茅汇报方行洺的情况。
    方老爷子的影像投射在亭子中间的石桌上，“林医生，行洺还好吗？”
    “自从上次溺水之后，没有特别大的异常了，不过还是经常走神，倒水的时候水溢出来，烫到手都不知道，看书看一下午都没翻过一页，还有其他的说都说不完。”
    方茅叹息，“他总待在家里也不是个办法，没个精神寄托，就容易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