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叶落茗恍然大悟，“是这样啊，咏絮，你准备回去了吗？”
    夏咏絮还没来得及回答，手忽然被秋明悠捏住了。
    夏咏絮看了秋明悠一眼，转而看向叶落茗，轻描淡写的笑了，“是该归队了。”
    简单的五个字，像是要把秋明悠打回原形。
    冷瞳看着秋明悠的脸色瞬间灰白下来，丝毫不同情他，与当年夏咏絮比，秋明悠这点苦算什么，他直接道：“学姐，那我等你一起走，你记得销假。”
    “嗯。”夏咏絮点了点头，“我准备一下，尽快归队。”
    冷瞳来的目的达到了，很快就走了。
    等他走了，夏咏絮照旧扶着秋明悠上楼。
    秋明悠步履缓慢，只是在楼梯之中，秋明悠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夏咏絮，“你真的要走？”
    “当初说好的一个月，现在一个月已经快到了，我完成我的任务，应该归队了。”夏咏絮平静的说，半点都没有犹豫。
    秋明悠看着她，一时间没有说话。
    他眼神中有太多太多的东西，是什么样的神态，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良久后，他轻声道：“我累了。”
    夏咏絮扶着他上了楼，送他到房间里，帮他洗漱换衣服，然后和他一起躺在床上。
    自从他们回明月湾，每晚都住在一起。
    今晚也不例外。
    秋明悠单手握着她的手指，躺在枕头上呼吸很均匀。
    外面星月高悬，夏咏絮自己都迷迷糊糊快睡着了，秋明悠却忽然问：“一定要走吗？”
    夏咏絮喃喃的答：“任务完成了，要归队，这是命令。”
    过了一会儿，秋明悠又问：“还会回来吗？”
    夏咏絮小小打了个哈欠，困倦的说：“归队后有新任务，明年要出国维稳，以后还有以后的事……”
    她说的这些里面，不包括秋明悠和临海。
    秋明悠没有再问其他问题，那些问题，都不重要了，夏咏絮要走，并且，夏咏絮不会回来。
    这一晚，秋明悠不知道自己是睡着了，还是清醒着。
    脑子里飞速流转过许多许多的画面。
    有曾经少年时的自己，有夏咏絮，还有重逢后的片段，甚至有他想象中的，用手段留下夏咏絮的场景，幻想与回忆像玻璃碎片，在脑子里穿插，生疼生疼，折磨着大脑，直到天亮。
    天其实没亮。
    因为外面阴雨绵绵，好像从昨晚开始就在下雨了。
    临海下雨，再正常不过。
    可这场雨，却隐隐带着些凄凉。
    夏咏絮用了两天时间把沈闲交代过的，秋明悠的饮食清单列了一遍，又把秋明悠该注意的事情也归纳了一遍，交给了叶落茗。
    秋明悠这两天一如往常，不爱说话，目光有些涣散，偶尔看着夏咏絮，一动也不动。
    一个月的期限还是到了。
    第三天早上，夏咏絮早早就起床，什么都没带走，就像她来的时候，什么也没带来一样。
    叶落茗知道夏咏絮要走，可她也得上班，只是在出门前，和夏咏絮说了几句话，然后匆匆走了。
    别墅里只剩了夏咏絮和秋明悠，夏咏絮把秋亦寒做的早餐放在桌上，上楼去扶秋明悠吃饭。
    秋明悠吃了几口后，平静问：“今天要走吗？”
    “嗯。”夏咏絮回答，“冷瞳在机场等我，吃完饭就走。”
    “哦。”秋明悠没说什么，低头继续吃饭。
    饭桌上很平静，秋明悠很平静，夏咏絮也很平静。
    各自吃饭，夏咏絮时不时还要看一看秋明悠，怕他手臂端着时间久会疼。
    吃完饭，夏咏絮看了看外面还没停下来的雨，皱了皱眉。
    这种天气，她得先离开明月湾才能坐到车去机场。
    秋明悠扶着楼梯，慢慢上楼拿了件衣服，走下楼对夏咏絮说，“我送你去机场。”
    说着，把衣服披在夏咏絮身上，在门口拿了把伞。
    夏咏絮也没说什么，扶着秋明悠出了门。
    秋明悠要靠夏咏絮的力气才能长时间走动，他手里的伞撑在两人头上，遮住了细密的雨。
    沿着明月湾的路这么走出去，就像当年他们一起上学的时候……
    上学后，还可以等放学。
    这一次送夏咏絮走，就等不到回来了。
    秋明悠没有挽留夏咏絮，他知道，自己的挽留不能阻止夏咏絮的离开，他也知道，如果他想，夏咏絮走不了……
    可是，到了现在，他忽然不想那么做了。
    他不能毁了夏咏絮想过的生活。
    这一条路很长，也很短，夏咏絮和秋明悠共撑一把伞，也像到了当初他们有过这样的时光。
    九天。
    九个月。
    九年。
    似乎都是一眨眼就过去的时间。
    谁被留在原地，谁又自行离开，到了现在，已经很清楚了。
    细密的雨串联成一线，夏咏絮和秋明悠谁都没说话，此时此刻，无论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路，走到了尽头。
    人，也会随之分离。
    站在了明月湾的路口，秋明悠和夏咏絮停住了脚步。
    夏咏絮转头，看着秋明悠苍白的脸色，把衣服从肩头拿下来，递给秋明悠，笑了一下，“我走了。”
    “好。”秋明悠看着她，拿回了衣服，一双紫眸黯淡而平静，只是语气涩然的说：“保重。”
    夏咏絮想了想，说：“这次，你不会再用手段了吧？”
    秋明悠摇了摇头，“就算你不爱我了，我也不希望你恨我。”
    “那就好，”夏咏絮往外走了一步，挥了挥手，“秋明悠，再见了。”
    秋明悠不想和她说再见，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夏咏絮。
    看夏咏絮对他微笑，看夏咏絮对他挥手，看夏咏絮终究转头跑进了雨幕中。
    秋明悠抬头看着阴沉的天气，他当年离开临海时候，也是这样的天气吗……
    雨不会因为人而停止滴落，夏咏絮也不会因为秋明悠就留在临海。
    这一个月，是她能给秋明悠的全部。
    秋明悠站在雨里，撑着伞，良久没有动一下……
    秋家的男人，动心就是一辈子的事情，可他的这一辈子，只有站在原地，遥望着永远不会回头的夏咏絮。
    下一个九年，又是什么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