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军服已为您准备好了,乘天色已晚守卫很难将您认出之下,速速离开吧。静慧师傅双手捧着一套银色盔甲立于我面前。
停下了正在敲打木鱼的手,再将手中的念珠摆放而下,起身将盔甲接过。静慧师傅没敢看我的眼睛,淡淡的回避了,凤阙门边有苏将军的人接应,到时候你有令牌便可随着苏将军的手下而安然离开皇宫。一出皇宫有三大高手护卫你进入昱国,而贫尼能为你瞒皇上多久便瞒多久但是夫人的离开迟早是会被发现的,倒是难为了苏将军,将来要承受欺君大罪
静慧师傅喋喋不休的念叨着,我面无表qíng,心里却在冷笑。
倒是难为了苏将军,将来要承受欺君大罪
这句话是在为苏景宏担忧,却没有人担心眼前的我到了昱国会不会有危险。世人都是如此吗如果可以选择,来生我愿为男不为女,便不用背负上红颜祸水之名,更不用为了男子口中所谓的江山而出卖了一个女子应有的尊严。
第五十六章凤血忆手足
一个月后
展慕天在空明堂外踌躇良久,姐姐依旧是不见他,每次都被静慧师傅拦在门外,说是姐姐不想见任何人,更不愿再过问这世俗之事,也请他不要再来空明堂了。
他很奇怪,上回姐姐主动召他前来空明堂,劝慰他应与苏景宏摈去嫌隙稳定朝纲,甚至询问两国jiāo战的qíng形。他清楚的看见她眼中的忧虑,若她真的不再过问世俗之事,怎会如此?
越想越觉得那日的姐姐很奇怪,目光含有决绝,挣扎,所以这一个月内他想方设法的想要见到姐姐,问问她是否有苦衷,可她就是不出来相见。
难道出了什么事?
一想到此他便以轻功跃上屋檐,无声无息的闪入空明堂的后院,后院很安静,秋日凉慡的风将地上的尘土卷起,有些刺鼻。
他挥手将面前的灰尘拂去,再偷溜进了后堂,举目望去,后堂竟无一人!
看着空空如也的后堂他的心中闪过一抹yīn霾,难道姐姐这一个月来根本不在空明堂?如果不在的话,她会去哪里了?静慧师傅为何要如此欺瞒着他?
千百个疑问顿时闯入心头,双拳紧握成拳,愤怒的揭帘闯进空明正堂。
静慧师傅跪在弥勒佛前喃喃念着佛经,却被一声脚步声而惊醒,她望着眼前那位怒气凛然的展慕天,先是一阵讶异,随后便平静而下。
老尼姑,我姐姐呢?展慕天的声音中夹杂着无限的愤怒,声音一圈一圈的环绕弥漫在空寂的正堂内。
这一日,终于是来了。她长叹一声,目光有些许的迷离之色。
老尼姑,我姐姐到底在哪,你把她弄哪去了。展慕天见她平静的表qíng,怒火更是冲涌上脑门,箭步上前便掐住她的脖子。
力气很大,手上的青筋突起,眼光投she出一道道yù致她于死地的寒光。
静慧师傅对他的行为举动根本没有作出挣扎,早在一月前送走馥雅之时她已经作好了死的准备,而今若死在他手上,自己也能减少那些罪恶感了。记得当初送走馥雅后,她每夜都睡不安稳,无限的愧疚之qíng一股脑的压抑在心头。
身为一个女人,她很清楚那份耻rǔ,更何况是像馥雅那样骄傲的女子,让她选择踏上那条不归路会是多么的令她难堪。她与苏将军是自私,明知道将她送往昱国非但解决不了这场斗争,很可能她会因此而送命,但是如今也别无它法了,哪怕只有一丝的希望,他们都不能放弃。
渐渐的,展慕天松开了手,一把将奄奄一息浑身无力的静慧师傅揪起,老尼姑,本相这就带你去见皇上,看你在皇上面前如何做出解释。
御书房内,苏景宏单膝跪地,目光镇定,静慧师傅则被展慕天一把丢在地上,她双手无力的撑地才得以支撑整个身子。展慕天的神色异常冰冷,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两个人,如果可以,他会毫不犹豫宰了他们两个人。
祈佑无力的靠坐在案前龙椅之上,眼眶布满血丝,似乎几个日夜没有睡。下颚生出了些许胡渣,异常颓败沧桑。他仰着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澄透如镜闪闪发亮的琉璃板,耳边不断浮现出苏景宏与静慧师傅所言。
皇上,是贫尼怂恿夫人去昱国的。
皇上,是臣bī雅夫人走的,您要杀要刮,臣都不会吭一声的。
魅音魔语一遍又一遍的在脑海中重复着,折磨额他身心俱裂。静慧师傅,他一直将她当作母亲一般尊敬。苏景宏则是他最信任的一位臣子。今日他们二人竟合伙将馥雅bī去昱国,妄想用她来缓和这场战争。是他的错,当初他之所以不派人监视空明堂,只因想给馥雅一次安宁的日子,给她想要的生活,更不想让这些俗人去打扰她可是换来的竟然是这样的结果,他应该派人去监视空明堂的。
馥雅,我又狠狠的在你身上划了一刀。
啊祈佑突然疯狂的嘶吼了一声,由龙椅上弹起,一把将桌案掀翻。奏折,书籍,墨砚几乎全数倾打在苏景宏与静慧师傅的身上,二人都没有躲,如木偶般在原地丝毫不动。
你们以为一个女人能阻止连曦的进攻?连曦他不止恨朕更恨馥雅!他的目光含着悲愤,声音近乎癫狂却带着颤抖,馥雅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竟要将她往绝路上推。她也是个女人,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女人,她想要的只是安定的生活,这一点奢求你们都不能满足她?
苏景宏直勾勾盯着面前这个皇上,再也不是他以往所识的冷静睿智的皇帝,头一回见他如此激动。他一直以为像祈佑这样的皇帝绝对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丢了冷静,他很平静的说,皇上,如果臣有个女儿酷似袁夫人,又是昱国皇帝亲哥哥的妃子,臣也会毫不犹豫的将其送往昱国。不论她是否成功,即使有一丝希望臣都会试。因为这是为了大义,天下大义,黎民百姓。
好一个苏景宏!祈佑含着杀意的目光瞪着他,这个天下的大义难道就是牺牲一个女人去完成?仰天大笑几声,却让人觉得浑身粒粟都起来了,那声音不断充斥在御书房,就连守在外的侍卫们都有些惊惧,战战兢兢的望了一眼紧闭着的御书房大门,奇怪到底是什么事能引起皇上如此激动。
只听御书房一声锵!,长剑出鞘之声。
祈佑手中紧握着一柄透着寒光的剑,光芒泛冷,直bī众人。
你要将朕的馥雅朝死路上推,朕也要杀了你!祈佑气红了双眼,提剑便冲向苏景宏。
展慕天一见形势不好,也没多想便跪挡在苏景宏身前,双手死死紧握祈佑那柄剑锋,血缓缓滴落蔓延,映在地上好大一片,皇上您不能杀苏将军,他做的一切是为您,为亓国,为天下。他纵有千般不是,您也不能杀他啊,如今亓昱二国的形势紧张,若您再杀了苏将军,必然会引起朝野大乱,昱国便更能肆无忌惮的长驱直入,到时候其形势一发不可收拾。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一日跪在皇上面前为苏景宏求qíng,在心中,他是恨不得将它千刀万剐方罢休。但是他不能如此自私,他必须考虑到亓国的安危。
也许是被那刺目的鲜血所震撼,原本近乎于疯狂的祈佑逐渐冷静了下来,手中的剑也缓缓松开,最后跌至地面。他的瞳中渐渐浮现出水气,一连后退数步,滚,都给朕滚出去。
听着皇上略带哽咽的声音,三人默默的叩首,一齐从御书房内退出。
三人并肩立于御书房外,苍穹惨白飘浮云,簌簌风chuī在他们身上,皆各怀心思。
没想到,展相会为本将军求qíng。苏景宏瞥了一眼展慕天的手心,血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依旧源源不断的朝外涌。
展慕天冷哼一声,你以为本相是为你求qíng,少自作多qíng。不是看你现在对亓国还有莫大的用处,本相第一提刀宰了你。
苏景宏并未因展慕天此言动怒,反倒双手撑摇哈哈大笑了起来,一直以为展相是个公私不分,独揽大权yù颠覆朝廷的人,今日才发现,原来展相也一直心系朝廷。
静慧师傅由宽大的袖子上撕扯出一条长长的布,yù为展慕天包扎,他却回绝了,老尼姑,少假惺惺了,如果我姐姐在昱国真出了什么事,你一定要陪葬。
静慧师傅很肯定的笑道,贫尼到觉得,夫人她不会出事。因为在昱国,有祈殒!
这一言倒是点醒了展慕天,让他的心中没有你们忧虑了,如果现在的祈殒铁了心要保姐姐的话,姐姐定然能够黯然度过危机。不为其他原因,只因如今的祈殒手握重兵,是攻打亓国必不可少的一名良将,只有他才最熟悉亓国的一切路线以及布阵图,昱国之所以能如此放肆的攻打亓国全因他们军中有祈殒。
希望姐姐在昱国真的能安然,希望祈殒真的能保住姐姐。
雨后晓轻寒,花落今朝又chuī去,波上清风,画船明月。
一路上为了避免让人认出身份我们绕了好大一个弯朝昱国而去,一路的颠簸时间白驹过隙一晃便去了大半个月,如今的我们已经离开了亓国边境而进驻昱国。苏景宏的侍卫一路紧盯着我,生怕我会乘他们不注意而逃跑了,为此我只能无奈的在心中苦笑。若我要逃,当初就不会答应他们去昱国了。
车轮辗过的地方皆有刀枪划过那斑驳的痕迹,有些血迹被雨水冲刷却仍旧保留着那淡淡的腥红之色,这样曾经也是烽火硝烟的战场,也是日连旗影的杀戮,更是战鼓宣扬的坟场。这一处处踏过的地方皆是用那鲜血与尸首堆砌的,正如战争的残酷,它破坏了多少幸福美满的家庭,剥夺了多少老少的生命。
虽然这样的杀戮让多少人妻离子散,但是唯有如今的残酷才能有将来的安定。祈佑是对的,这个天下一定要统一,更不能如我一般夫人之仁,有些事只有用鲜血去解决。
当我是馥雅公主的时候,是养在深宫不识人间愁苦,我从小的愿望就是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公主,陪伴在父皇母后身边一辈子。
对,那时候的我是很天真,从来没有想过要为这个夏国做些什么,就连当初父皇未经我应允便将我赐婚给连城,那时候我大发脾气,甚至几度恨父皇。其实那个时候我还年幼,并不能理解父皇害怕这个国家被亓国吞并的恐惧,我一味的任xing没有考虑到父皇的忧虑。
这近十年的风雨飘摇我在昱国与亓国之间来回徘徊,一去二往,那些苦难早已经不算什么了,我能如此坚qiáng的活下来不正是因为有了这些苦难吗?如果没有经历这些,或许我还是个天真的小公主,永远活在他人的羽翼之下,甚至在前进的路途中迷失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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