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晓总算明白祸闯的比以前哪次都大,又害怕,又兴奋,妞妞在他心里的形象又高大了几分。
妞妞拿回家,允礼第一眼就认出了是西域进贡的贡物。
因为蓉蓉的原因,允礼对雍正的赏赐特别上心,甚至还专门成册纪录,连带着对宫里的物事也记了下来。况且,他原本过目不忘,在外面还遮遮掩掩,在家里自然没必要。这会儿正虎着脸审问小丫头,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更小瞧了老爹的记xing,还在那使劲编呢!
蓉蓉揽过女儿,说道:不就是宫里的东西嘛,得了就得了。有那么严重吗?
妞妞不是第一次被训,但是允礼已经没啥尊严了,这会儿斜着眼不屑一顾的说:阿玛没用,让别人给额娘下毒,我找来解药,不说解毒,却来训我!真没道理!
允礼和蓉蓉互相看了一眼,你从来胡听来的?不要乱说!
妞妞道:额娘天天教我把脉,我也给嬷嬷和丫头们把过,额娘脉象疲弱,却在每日子时,午时,yīn阳jiāo泰之际,会变的混乱qiáng势,分明是体内yīn阳不谐,有受控于他物的迹象。只不过额娘自己找药压住了,所以偶有发作。可是毒xing未消,所以额娘才时不时会头疼。
丫头说的不算准确,至少两点是对的,一是中毒,二是蓉蓉在吃药。蓉蓉嘴角微微上扬,泄露出一丝得意。不愧是自己的女儿!
允礼久病成医,也明白个中道理,颇为赞许的唔了一声,自动忽略女儿说他无用的内容。
蓉蓉道:小丫头学了点皮毛就班门弄斧,回去好好看书。改明儿让你阿玛找个医馆跟着打两天下手就知道什么叫不足了。
妞妞对母亲还是很佩服的,额娘,我说的不对么?
蓉蓉道:没有对与不对的。但是人命关天,容不得半点谬误。你方才的话里又何止一处误诊,就是九命猫也让你治死了。
妞妞伸伸舌头,再也不敢得意,忽又说道:阿玛什么时候带我去?
允礼道:你额娘身体不好,过了年,开chūn的时候,再带你去看看。
妞妞有些不qíng愿,又不好让可怜的额娘和无能的阿玛为难,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心里却想:大不了我自己去看看,这不是也自己出去过了吗!
跟着嬷嬷回去,突然想起什么事儿,跑过来对允礼说道:阿玛,我听甘珠儿说十六伯去看十四伯了,好像是要十四伯找什么贵重的药。额娘要不要啊?
蓉蓉停下手里的活计,抬头看看允礼,说道:不用了,额娘还治不了自己么?快洗澡去!
妞妞蹦蹦跳跳的走了,蓉蓉却看着允礼不说话。
允礼道:十三哥前儿身子的确不好,皇上也过来问过以前你看的时候用的什么药方。我怕有事儿,就说你神智不清,常常晕厥。后来问得多了,我就把你以前的方子腾了一份。但是这找药把脉却是不可再去,推说你
蓉蓉挑挑眉。允礼才道:嗯就是脑子不太灵光!
吭吭嗤嗤的说完,蓉蓉噗哧笑了出来,说道:你呀,这是好事。我gān嘛要生气!你那十三哥的病是治不好的,要是死在我手里,不是白白的授人以柄吗?诶?我这样说你不生气吧?
允礼先前的脸色是不大好看,听到后来也没什么了:有什么好生气的!他以天下之力救这个贤王,不少我们一份。你我委曲求全如此,哪还有别的力气。
蓉蓉叹了口气,上前扶住他的肩膀,轻声道:辛苦你了!
允礼道:你我夫妻,客气什么。有朝一日,你能治好这顽疾,我们走出去,才不枉我这番辛苦。顿了一下说道,这牛角虽不是对症之物,却也是那得的解毒物事。弘历素来jīng明,只是野心大了些,顾忌的事qíng也多。就不给他添麻烦,放咱们这儿自己用了吧!
蓉蓉笑道:也不知道那丫头怎么拿到的?回头好好问问。别是用了从贼偷身上学来的本事。
允礼皱眉道:她学这个?
蓉蓉一时语塞,眼珠转了半天才说:也不是学的啦。有个偷儿在教徒弟我们就看了看,看了看
一边说,一边向门外走,啊呀,洗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出来?别是又玩水了!我去看看啊!呲溜,人已经没影儿了。
洛蓉!~~
扑棱棱,几只栖息在树上的灰喜鹊吓得振翅飞开。
日子稀里哗啦的翻过。雍正五年眨眼就过了一多半儿。
关于十四的消息时断时续的传来,素素死里逃生让蓉蓉松了口气,一向不拜佛的她特地去了一趟香积寺。
允礼自然随行,只有小丫头一大早就不知道去哪里钻了。
自从妞妞发现自己可以独立出门后,家里就再也关不住她。每天的事qíng就是琢磨着怎么逃出去。墙角隔一段就有一个狗dòng,害的管家不得不抽出专人跟在后面修补。没办法,王爷宠着,夫人疼着,虽然不让出去,但真出去了也没人敢管。
府里的侍卫平日都闲到长毛,这几个月却跑到掉膘。甚至不得不跟允礼请求换班跟着小格格。
今天出门的时候允礼问了一下,知道妞妞身边跟着三个侍卫,也就放心下来。
从寺里回来,蓉蓉道:你不好奇丫头每天出去gān什么吗?
允礼打了个咳声,好奇什么!放着好好的格格不当,跑到药店给人家当小厮。弄得满手都是泡,还藏着掖着!当我不知道么!
蓉蓉道:那家店里虽然没什么神医,但是名气甚大,每日求医之人络绎不绝。妞妞跟着能学到不少东西。前两天我翻了翻她的日志,除了抓猫逗狗的事qíng就是给人看病了,似乎还有新得。
哼,rǔ臭未gān,有什么心得!妞妞已经无比坚定允礼是无用之人。连甘珠儿都敢当面说出来,可见小丫头平日都胡嚷嚷了什么。幸好她没说额娘中毒的事qíng,还算明白轻重。
蓉蓉掩口而笑,近日似乎选对了药,jīng神好了很多。
允礼道:对了,我听说察哈尔都统的小儿子是六十一年得的。他的女儿是四阿哥的嫡福晋。奇怪的是别的孩子都进京了。就这个小儿子偏偏不肯带进来。
蓉蓉心中一动,素素当年在孩子耳后留了印记,有机会可以让人看看。
两人边说边走,不大会儿的功夫就到了保和堂外,门口一溜椅子,来看病的人可以坐在椅子上休息休息。前厅只有一个大夫,简单的询问切诊,便给出单子,让他们去后堂找不同的先生具体瞧瞧。妞妞已经六岁了,和桌子差不多高,站在旁边用和她年龄不相符的沉稳专注的看着每一个病号。也不cha嘴,还能适时的递上大夫需要的药箱玉枕什么的。
看得出,那大夫也很喜欢她,得空的时候,还教她点什么。小丫头学的甚是用心,面上还有少见的恭谨之色。
允礼越看越不是味儿,妞妞从没这么恭敬的对待过他!刚要上去说什么,被蓉蓉扯住了,诶,你要gān什么?
gān什么?嗯,大人忙活小孩子瞎掺合什么!自然是带她回家!
蓉蓉道:你别搅合了。难的有她喜欢的,她又有这天赋,就随她去吧。我看那些侍卫都在暗处,这样挺好。你也别出去难为那些大夫了。
又把侍卫招来,得知是妞妞不让他们露面的,蓉蓉满意的点点头。
回去的路上,突然幽幽的对允礼说:妞妞将来的姻缘不是我们能帮的,可是我们至少能帮她学到本领,不用依靠别人。
允礼看看她,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揽住肩头,相依偎着坐在车里。
一年倏忽而过,妞妞第一次看到明明快治好的病人又突然发作死去,回家哭得死去活来。小小年纪,忽然感慨起生命的无常。连着一个月哪里也不去(奇*书*网整*理*提*供),天天缠着洛蓉和允礼,生怕哪天他们也突然走了。
不过,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时间久了,自己就忘了。后来又回到医馆,好像已经可以帮助分药了。那天,妞妞兴高采烈的回来,也忘了保密的事,唧唧呱呱的向蓉蓉和允礼炫耀。还当场在拉着蓉蓉,非要考一考。
拿了本《本糙》,随便挑了几个题目,竟然难不倒她!一路检查才发现,小丫头已经把厚厚的《纲目》倒背如流!
允礼也不得不相信蓉蓉的话,妞妞是有这方面的天赋的。
不过,妞妞似乎对拳脚讨厌之极,想来是医馆看多了,对游侠儿的看法有些改变。口头上也从以前的江湖大侠变成医者,侠也之类不伦不类的话。
蓉蓉怕她在大店养了官气,变让允礼私下知会了几家小的医馆,让妞妞轮流去学。虽然只是打打下手,却可以看尽世间百态,不论贫穷富贵,爱恨qíng仇,在生命面前无一是渺小而可怜的。
过年的时候,妞妞再次出现在怡王府的时候,已经变成一个沉稳懂事的大孩子。只有偶尔闪过的调皮还有小时候的痕迹。
甘珠儿也长大了,见到妞妞还有点害羞。妞妞心里想着辟才胡同陈大娘的孙子的病不知道怎么样了,并没有在意。
大人们聊天的时候,妞妞故伎重施,就要开溜。
走出府门,却看见甘珠儿站在门口怯怯的看着她
好吧,你也来吧!妞妞一笑,时间仿佛又回到一年前,什么都没有改变。
第60章血脉
雍正六年的chūn天,蓉蓉的头疼依然时断时续,拜允礼四处找药的辛苦,总算不至于疼的受不了。
但是对外,允礼依然日复一日的渲染着病重的悲惨气息。处理公事的时候格外的守拙,没有一丝儿骄横之气。若不是隔三差五的犯病,连雍正都想着是不是该更加重用一些。
诶,老王,您说皇上对这十七爷还真是不错。我老瞅着有赏赐进门儿。饭馆里三三两两的对话,一字不落的落进旁边吃饭的小孩子耳朵里。
妞妞穿着青竹布的chūn衫,稀里呼噜的吃着面条,大眼睛骨碌碌的乱转。
格格,夫人说让您慢点吃。唉,侍卫就是保护大人的,怎么也当起奶妈了!想起王爷一本正经的吩咐,小格格出门在外,你们约束着点儿。回来要是又学了什么不体面地,我那你们试问!
您一个大王爷,孩子的爹都做不到的事qíng,让我们这些下人们做,那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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