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常彬禀告自己裴容偷偷跟去了坤宁宫时,段景洵已无法再去回想自己当时的心情。
若是他晚来一步,后果会如何,他简直不敢去想。
“裴容,只有你好好的,我才能放心,你明不明白?”
“可是我也担心你!”裴容几乎带着哭腔喊了出来,他眼眶泛起了红,声音抖得不像样子,“我听到那些话时,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段景洵再也忍耐不住,一把将人抱在了怀中:“你让我拿你怎么办……”
靠在段景洵的肩头,裴容还是难掩心中的恐慌:“那现在……那你怎么办?会不会有危险?”
段景洵克制而温柔地拂过裴容的发丝,低声道:“我不会有事的,你相信我。”
裴容双眼一紧,不敢置信地问道:“所以你都知道对不对?你早就知道皇后的心思了?”
段景洵重重地闭上了眼,沉声应道:“是。”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裴容哭诉道。
段景洵的指尖一顿,抱着裴容的力度越发加大:“你刚刚不是说,你很害怕吗?”
裴容只觉得心被狠狠地揪住了一般,疼得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动了动嘴唇,竟是半点声音也没发出来。
两人沉默间,常彬在墙门外低声唤道:“太子,皇后娘娘来了,正在殿中等您。”
段景洵脸色不变,应道:“知道了,告诉她我待会就去。”
皇后这个时候来,实在是来者不善,裴容从段景洵的怀中挣脱出来,焦急地看着他:“我也去!”
段景洵神色莫名,看了裴容许久,沉声道:“你不能去。”
“可是皇后她……”
“裴容,从现在开始,你哪都不能去。”
段景洵说话的声音还是那般低沉,可他的话却让裴容怔愣在了原地。
“什……什么意思?”
“现在有危险的是你,不是我。”
说话间段景洵的指腹搓揉过裴容的嘴角,眼中暗涌流动。
“裴容,你总是将自己卷进危险当中,你这么不听话,叫我怎么能放心?”
“只有知道你安全地呆在东宫,我才能安心。”
“可我不会有事的!皇后并没瞧见我!”裴容抓紧了段景洵的衣袖,急急说道:“你不要让我什么都不知道!”
“没有看见你,不代表你就是安全的,”段景洵眸中暗色更深,“等事情结束了,不管你想知道什么,我绝不瞒你。”
裴容心中酸楚更浓,他眼前被一片水雾蒙住,轻轻一眨,那水雾就化了。
“你从来不告诉我让我等,现在说了,又是这种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我只能这么做。”
段景洵的回答,只有这五个字。
他的态度如此决绝,此刻即便有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改变主意。
裴容木然地松开了手,呐呐问道:“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动摇?”
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握紧,段景洵语调坚硬如铁:“不会。”
“我今日进宫有很重要的话要对你说,若你真的这么对我,也许我不会再说,你也不会后悔?”
段景洵不答,沉默地转身,离开。
墙门缓缓关上时,段景洵听到房内传来裴容的哭喊声:“段景洵,你会后悔的!”
段景洵来到正殿,面上已看不出任何异常,他对皇后颔首道:“母后怎么今日过来了?”
皇后叹了口气,看向李公公:“你来说。”
“是。”李公公得令,上前一步。
“坤宁宫今日进了名鬼祟之人,奴才派人追查时,一路追至东宫,却不见了踪影,皇后娘娘担心太子,所以特意过来看看。”
“竟有这事?”段景洵皱眉,问常彬:“今日东宫可有什么异样?”
常彬上前一步,恭敬地答道:“回太子,东宫一切如常,并无异样。”
听到常彬的话,李公公变了脸色:“你这话的意思,莫非是在怀疑皇后娘娘?”
常彬骤然跪地,连连喊道:“奴才不敢!”
段景洵漫不经心地抬眸,淡淡道:“宫中安危可容不得马虎,既然母后今日来了,为求心安,便查一查东宫,看看是否有可疑之人,也能免了母后的忧虑。”
“太子还是如此懂事,既然如此……”皇后对李公公吩咐道:“你便好好去看看,太子可是储君,可要认真的查。”
“是!”
段景洵巍然不动,神色自若。
一个时辰过后,皇后忍着满腔的怒气离开了东宫,李公公跟在身边,不自觉地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你怎么办事的,竟然叫太子平白看了本宫的笑话!”
“奴才盘问过其他人,有人见到容世子往坤宁宫的方向来过,奴才才断定门外之人是容世子,这才提议搜查东宫。”
“这皇宫之中,愿意藏匿容世子的人,除了太子,再无旁人啊!”
皇后精致的脸因为怒气而显得颇为狰狞,她咬牙切齿道:“给本宫找!即便是日日派人守在顺王府的门前,也得把人找到!”
昏暗的暗房内,裴容独坐在塌上,一言不发。
暗房虽小,装饰却极为精致。
所需的物件具是珍贵之物,床榻也是上好的黄花梨木,铺上了柔软的褥子,墙角还有一束叫不出名字的花来,给暗房增添了一抹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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