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这不是星七的那把破镰刀吗!
当他看清楚镰刀下放着什么的时候,顿时双眼通红,一脚踹开了放房门,把镰刀抢过来狠狠砸在地板上。
星七被他从椅子上推落在地,竟然虚弱到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靠在营养仓盛放诱导液的水槽边,里面一池子的水都被染得绯红,荡漾着丝丝甜腻,就像一锅精心烹煮的甜汤。
“你在做什么?”
明知故问的一句话。
此情此景,白耳忽然想起在一千年前,也就是他第一次离家出走的时候。去外面到处挑衅,却碰到了同为兽人族的虎纹兽人,结果踢馆不成反被人家抓住砍断了三根手指,吊在槐树上晒了三天太阳。
正午的太阳多毒,皮肤晒得那叫一个疼啊,不过他一点都不后悔。被吊着脑袋,还放声大笑唱着不成调的歌。
当时星七找到他的时候,万里无云的天无端下起了瓢泼大雨,砸得地上冒了烟,滚滚水汽弥漫人间,就有那么一道清瘦的身影款款走到树下。
披散开一头青丝,撑着一把纸伞,雪白的伞面上点缀着几根青葱绿竹,他抬起头与之四目相对,却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沉默的把绑住白耳绳子解开,又把他抱回了家。
“你怎么不生气啊?”
白耳奄奄一息的趴在床上,用残缺的手扯了扯他的胳膊。当时星七正用沾水的棉布一点擦拭他指尖流脓的伤口,白耳这么一扯,断指的血都蹭到了那身不染风尘的白衣上,殷红了一块。
白耳吓了一跳,赶紧把手松开,却被星七反握住。
“你且等着别乱动,我去找药来泡一泡,过几日断指会长出新的。”
过会儿他就搬来一个盛满红色液体的木盆,把白耳的手放了进去,让他一刻不停的泡着。结果就像他说的那样,不足三日断指上竟然生出了新的骨茬,上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粉色肉层,连带着血管都一并长了出来。
从那时白耳就知道,星七有一种神药,能断指重生。可他并不知道那就是从星七身上放出来的血。
真相原来是这么残忍。自己任性付出的代价却要他所爱之人以血偿还。
白耳一脚踢在水槽上,里面鲜红的液体顿时震荡起来洒出来不少,星七赶忙去抓白耳的腿,却见对方双腿一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板上。
白耳抱着头,脖颈弯曲成脆弱的弧度,额头一下下撞击着地板。
“那时候你为什么要去救我,那种人渣就让他去死好了,你干嘛要管!”
星七叹口气,赶紧伸手把白耳的肩膀按住,将头抬起来。只看原本光洁白皙的前额撞得跟摔碎的石榴一样不忍直视。
这么多年,他以为没变的,其实变了,他以为变了的,其实一点都没变。
曾经被他捧在手心的小团子已经长成了不再听他话的大人,现在却仍然蜷缩起来,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他才明白,无论长得多大白耳都是他的小团子啊。
只是小团子已经不想再把他当一个家长一样依赖了。
“别哭了小白。”
听到这个称呼,白耳刷一下抬了头,星七按着他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其实白耳的身高并不比星七矮,做出这个动作要窝着脖子,十分费劲,可白耳却兴奋得不行,星七主动接触他,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
遂赶紧抓紧机会,双手都搂在了星七腰上,把人箍得死死的。好像自己的宝贝谁都不许抢一样。
“嗯,小白不哭了。”他喃喃的答应着。
星七单手搂着他,把一个浅蓝色的小瓶子递过去,“把这个全倒进诱导液里,能盖住我血液故有的味道。”他侧头对上白耳要哭不哭的表情,轻轻摸了摸对方的头,“别告诉八喜。”
“你真是大傻子,全世界都没有比你更傻的了!”
白耳捏着小瓶子,哽咽了半天,还是止不住关着眼泪的水闸,最后一口叼在星七的脖子上,眼泪终于淌了个痛快。
除了他还有谁知道,这个人总是用最冷漠的外表来伪装着那颗柔软的心脏。
等一切准备就绪后,八喜被带到了营养仓前,他进门看到白耳还站在星七旁边时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白耳不好意思的别开脸,答应傻猫的事没去办,先跑星七那稀里哗啦大哭了一场,这事他有脸说么。
赶紧用眼神回复八喜:有事情耽搁了,一会马上去。
八喜眨了眨眼,有点不明所以。
白耳只好继续暗示。
两人这眉来眼去的,是当他不存在么。旁边的星七实在忍不住出声打断。
“去找谢书年就免了,张卓瑶的身份已经不能继续使用,我已经下达了命令,把张卓瑶的尸体送出去确认死亡身份,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再以张卓瑶的身份联系谢书年,因为他已经死了。”
八喜触碰到温热的诱导液又一下缩回来,回头看着星七,怔了半天都没说一句话,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白耳却一下就听明白了。
“你想让外界的人都知道张卓瑶死了。那为什么不能告诉谢书年?他是八喜的伴侣也是孩子的亲生父亲,他有这个权力知道真相。而且谢书年他根本就不是会为了利益出卖咱们的人。”
星七却不以为然。
“坦白八喜的身份就等于暴漏了兽联星的秘密,不止是你们,我也没有权力这么做。谢书年的为人我也相信,可是难保有其他心怀不轨的人,用旁门左道的手端通过他获得我们的消息,你知道的,地球也有不少在搜查我们的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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