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心里纳闷,只是不好问,谁知郭姑娘倒是脆生生自己说了出来:“爹娘都说过,我生的跟表姑母年轻时候有几分像,爱说爱笑的性情也像。”
听了这话,黛玉再从她眉眼中细细看,才能看出一点相似来。
只因她见到杨皇后时,杨皇后就已然是个发福并且被两妃逼的有些焦躁的皇后,不再是眼前少女虽面容不出众,但明朗天真,生机勃勃的样子。
见她自己道破,杨皇后就回过神笑了:“你母亲是我还没出五服的族妹,杨家的姑娘,总是有点像的。”
郭姑娘笑着点头:“所以别说爹娘,杨将军府上也常接了我去玩,杨老夫人很喜欢我,说满族里姓杨的女孩子都算起来,倒是我这个姓郭的最像皇后娘娘。”
杨皇后温和笑了笑,仍旧有些神思不属,随口问道:“你闺名是什么?”
“郭暮。我出生在傍晚,爹爹说当时暮色正好,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少女的声音清脆,略带西北乡音,落在杨皇后耳朵里,恍惚就跟十几岁的自己重叠起来。
那时表哥趴在墙头:“朝暮——表妹,你的名字里朝字很好,朝气勃勃的跟你多像啊,可暮字老气横秋的不好。”
她坐在秋千上晃悠着,一手挽着秋千绳索,一手指着晚霞,声音清脆:“表哥瞎说!暮色可不比朝阳差,况且到了暮色,不管是下学的学子还是田里的农人都可以欢欢喜喜的回家去团圆,岂不好?”
表哥就鼓掌起来:“好!经表妹这样一说,果然这个暮字极好。”话音未落,就因双手鼓掌没扒住墙头掉了下去,“哎呦”一声惊起了一地鸟雀。
隔着墙,两个人都笑起来。
邹女官将两人送到门口,歉然道:“太子妃,皇后娘娘总是爱犯困您知道的,这会子忽然闭眼睡了过去也难免。您怀着身孕,别再走动了,明儿让小萝姑娘带了郭姑娘来看看娘娘就是了。”
等邹女官转回去,才见杨皇后双手捂着脸,指缝间流下泪来。
晚间,辛泓承还未回重华宫,便被邹女官请到了尚景宫。这两年来,都是他得空就去看望杨皇后,杨皇后从未主动叫过他一遭,所以辛泓承吓了一跳,连忙跟着来,一路上还问了好几遍杨皇后身体可有不适,就差先折到太医院拎两个太医一起去了。
直到见了杨皇后好端端坐在榻上,他才放心。
因心中焦躁,虽是寒秋,他也额间冒汗,一进门就把披风脱了。杨皇后心里再有事到底也心疼这个儿子,连忙道:“给他穿上,这会子一吹风可就要着凉受寒了。太上皇还病着,你本就经常要去请安,容易染上病,还经得起自己不当心?”
辛泓承只得又耐着热乖乖穿上。
杨皇后这才道:“承儿,我等不及要问问你,郭大人的女儿上京婚配之事,是杨家郭家自己的意思,还是皇上心里有了人选,叫他们带女儿上京的?”
辛泓承常日跟在皇上身边,对皇上心思清楚得很,旁人问他自然不说,可杨皇后又不同,所以据实以告:“带上京是郭杨两家自己的意思,但父皇听说他们带了适龄女儿来,倒想着将她许给五弟。”
“什么?”杨皇后脸色发白。
辛泓承解释道:“五弟也渐渐大了,也封了谦郡王总要议婚事。父皇不想给他寻一个高门显贵的岳父,却又不想再闹出二哥这般低娶王妃不堪的丑闻来,所以便取中了郭家。”
官位不高不低,出身西北嫡女,想来最多像杨皇后似的不擅弯弯绕,但当家理事自然也是通的。况且郭家虽有兵权,但常年在西北,都是跟着杨家的脚步行,就算五皇子将来生了夺太子之心,背后也没人帮他。
杨皇后虽然不太明白朝局,但也明白,皇上这不是看重郭家或者郭暮本人,纯粹是一打眼看见一个身份合适的姑娘,就准备顺手塞给五皇子,省了费心。
于是越发慌了。
半晌才道:“承儿,母后请你帮个忙。”
辛泓承一怔:“母后吩咐就是,儿子不敢当这个帮字。”旋即明白过来:“母后是不想让郭姑娘入皇室?”
杨皇后点头,眼底不自觉带了潮湿,紧紧抓住辛泓承的手:“让她走吧,让她回西北去,别让她留在这里了。”
仙草奇花适宜长在御花园,甚至由高明匠人栽培养护会更加绽放光彩,比如黛玉。杨皇后哪怕退居,也能听说些六宫的事情——太子妃将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诸事妥帖。
不像自己当皇后那几年,哪个月没点小事故,有时候宫权都抓不住。要说黛玉有太后护着,可当年,太后一样也护着杨皇后来着,只是她许多时候真的想不到那么多那么远,想多了就头疼,事到临头就着急,被人算计了也只能干生气。
在杨皇后看来,黛玉这样的聪明孩子,要是低嫁了,成天一家子散散碎碎过日子,才是消磨糟蹋。她的聪慧原就比世上男人强,如今经过太后两年教导点拨,放在外头,也可以作为主母陪着一个百年望族稳健的走下去。而在宫里继续历练下去,来日自然也当得起皇后,撑得住国母身份。
可郭暮显然不是黛玉——一株旷野上的树,就让它留在旷野上吧。
辛泓承原本对此事只是听了一耳朵,并不十分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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