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将点滴的流速调整好,转头说:杨秘书,病人是长时间未进食而导致的营养不良并风寒性感冒,要注意日常饮食和防寒保暖。
杨恒皱眉:阿姨,这?
阿姨也很委屈:每天三餐我都按时送到房间的,但是这位先生从来不吃,我以为他是对我的手艺不满意
杨恒道:他一直不吃饭为什么不报告给我?
阿姨:我想着虽然没吃我做的,他总不能什么都不吃吧,可能是自己叫了外卖之类的
杨恒扶额:吃饭这事就算了,那着凉又说着他想起来他接到阿姨的电话赶来时,这人躺在地上,床铺整整齐齐几乎没有动过的样子。身上仍然是几天前自己送他来时的那套衣服。而这几天已经下过好几场雨,气温也降了将近十度。
这人该不会
杨恒走到衣柜前,打开衣柜,十几套衣服整整齐齐地排列在眼前,很明显,自己将它们最开始挂进去后,就再没有被人动过。
陆知年烦躁地扔下电话,想到父母的话实在是气到无语。
自从大哥意外去世后,陆氏集团这些年在她的管理经营下,成绩斐然。可父母念叨的仍然是她不该这么劳累,应该嫁个好男人在家享福。虽说她也能体谅父母的苦心,但是听得多了还是忍不住心底的烦躁。
陆知年并不觉得接替自己大哥的责任,管理自家集团来为父母分忧是件多么劳累多么痛苦的事,但在父母眼中这就是亏待了她。她越是说自己不介意,自己很享受工作,陆家父母就越是觉得她在安慰她们,在故作轻松。
刚才又打电话来询问自己的感情问题,顺便给自己又安排了相亲。她还不到三十,在她看来凭自己的条件完全不必着急,最重要的事她对感情实在没什么兴趣,相亲之类的行为完全影响了每秒动辄千万的工作效率。
正为父母的事心塞的陆知年,又接到了秘书杨恒的电话。
听完杨恒一番话,陆知年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段时间自己已经完全忘记还有这么个执意要留在自己身边的人。听杨恒的意思,这人自从住进去后每天不吃饭不换洗,这人究竟在想什么?
给老宅那边说一声,今晚不回去了,下班后直接去别墅。
陆知年着实对这人产生了好奇。
一个见到自己就下跪的人,一个要留在自己身边的人,一个遂了他的意却还要闹绝食把自己往死里整的人。
陆知年从小和别的孩子不太相同,别的孩子都玩玩闹闹的年纪,她永远是沉默的。一家四口坐在一起其乐融融的画面中,她永远是安静地吃饭,安静地看动画片,安静地做自己的事的那一个。
她很少对人或事产生什么强烈的感觉,当知道大哥去世的消息时,她忙着调查事故,忙着安慰父母,忙着接手集团,当忙过来后,她才发现她忘记了为大哥的去世悲伤。而当她意识到时,她已经适应了大哥离去的事实,已经悲伤不出来了。
陆知年,你没有心。曾经整个学生时代都追逐在自己身后的男生这么说完,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陆知年看着男生的背影,眨眨眼,一脸无所谓地转身离开。
身后的男生最终还是回头,意料之中地看到了女孩早已走远的背影。
第5章 时空
风寒感冒之类的小病对于常年挨打受罚的景时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忍饥挨饿两三天也是家常便饭了。
只不过景时一直没有看到大小姐,也没有接受到实质性的惩罚,心里一直惶恐不安。比起身体上的病痛,心理上的恐惧其实更让人难熬。于是景时就这么病了。
陆知年抱胸端坐,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床上昏睡中的男人。
男人皮肤算不上白,是偏古铜的色泽,还有些粗糙。头发略长且杂乱,眉毛乌黑,鼻梁挺直,一双唇略微有些厚,但是唇形很好看。
此时或许是病中身体不适,抑或是做了什么噩梦,昏睡中的男人眉头紧皱,乌黑的睫毛不住颤动,发白的嘴唇微张,像是有什么话想要呓语出口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景时又一次看到了那个自己从小倾慕的大小姐,她抬起雪白的手指,指向自己:那个最高的,就他吧。
他那一刻侥幸地以为大小姐还记得曾经奴隶中最出众的自己,也许是有什么事要交给自己,或许会把自己叫到院中,更甚至会把自己叫到身前吩咐。
那么今日他是不是就能看清大小姐裙摆上的绣花,是不是就能闻到大小姐今日的衣料熏香?
然而几息之后出现在眼前的是蛮横的女兵,粗鲁地将他拖离。待他惊慌中再回头,目光所及之处哪里还有大小姐的身影?
不,知道结局的他不能再如第一次那般顺从地被拖走,他开始剧烈地挣扎
当视线由模糊变得清晰,大小姐正面无表情地端坐在自己身边。
景时一时间还没能从梦境中脱离出来,看到陆知年后突然坐起,面向陆知年跪在床头,将头埋在床上,嘴里不住道:求主人开恩,奴不想死,求主人开恩,求主人,求求您
肉眼可见地,男人眼睛下面的床单洇出了浅浅水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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