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昰倾心如明镜,今日百花宴上,若论起琴棋书画,景湉期除了棋艺稍次些,不会靖国公娘子那般的剑法之外,那些娘子细细论来,怕是少有几样都能及她的人。顾家那遗孤倾心她也自然,才子向来都是喜欢才女的。
但凡将这二人名字联系起来,叶昰倾就觉得没来由的心口发闷,圣上、太后、就连自己的祖父都十分看好顾家,就连她也一样。
彼时景湉期年幼,谁知再过几年待顾修谨有权有势,没准就转了心意;而自己先时答应过的事,若是一份圣谕下来,又做得来什么数呢?
“安之……呵?”叶昰倾嘴角讥诮,既来之,则安之,景湉期那样的性子,想必去了哪里,都是既来之,则安之的吧?
只是这个字取来,却像是摆设,祖父与胡夫子一样,平日唤她小田七,而自己则依旧是连名带姓的叫她,所以,他们二人在一起的时候,顾修谨是不是也会叫她安之?
琴曲弹到了湍流击石,叶昰倾的心情也似湍流那般,乱得很,忽听得一响,却是琴弦崩坏之声。
随后便是哎呦一声,是她的声音,叶昰倾立时飞身便攀上了墙头,再一跃便可到她小楼之上,思之不妥,正欲折返回去,不料却被刚刚准备上楼的忍冬看见了。
“少阁主?!”
叶昰倾这衣裳,实在是太好认了,毕竟就算真有歹人来行刺,也不会愚蠢到穿一身白衣招摇。
第65章 十指连心
六十五、十指连心
既是被人看见,叶昰倾也不打算再退回自己院中,也没搭理忍冬,反是一又一跃,径直去到了小楼的一道垂了帘子的窗前,就着那敞开的窗户进了景湉期的房内。
“少阁主?!”这次被吓到的就是屋里的俞凡儿和丁香了,丁香原本在翻着伤药,准备给景湉期包扎的。
“少阁主,您难道是从那边飞过来的?!”这种事情一般吓不到景湉期,她一面举止自己受伤的手指,一面扒着窗户往下看,推测了一下叶昰倾爬上来的路径。
“原来真的有轻功啊?!早知道我从小就去拜师学武艺了!”
景湉期也晓得习武是童子功,她现在这一把老骨头,打打太极健身还差不多。
“手怎么回事?”担心她这么探着身子从窗口摔下去,叶昰倾一手提溜着景湉期的领子,将她拎了回来,抓住了景湉期的腕子——她右手无名指正冒着血,如今已经流过掌心了。
“方才似乎被弦绊了一下……”景湉期看着自己满手掌的血,也想不通这种离奇的受伤方式,她弹了这么久的琴,还是第一次见血。
“啊啊啊,疼疼疼!”叶昰倾只得捏了捏她的无名指,看看是何处伤到了,景湉期没有防备,立马疼得嗷嗷叫。
于是一惊一乍的景湉期当即就被叶昰倾嫌弃了。
“取灯来,看不清。”
丁香和俞凡儿连忙各自又取了一盏灯靠了过来,放在桌上。
景湉期一看,原来是指甲劈了,指头上撕开了一小个伤口,现下依然在冒着血,随着叶昰倾刚刚捏的那两下,那血冒得更欢了。
她想起来以前考体检的时候,班上有个男生被扎手验血,不知为什么那血也是一直止不住,最后找了外科医生,听说那男生家里还担心他是不是凝血功能有问题,把他押解到医院从头到尾检查了一次,确认没有大碍才放心。
“坐下。”叶昰倾让她坐下,用食指和拇指捏住景湉期的无名指尖,将她出血的伤口压住。
她的手指纤细,一双手甚是小巧,叶昰倾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过女儿家的手,所以古人所言手如柔夷,又言纤纤素手,便是如此了吧?
可景湉期觉着这种状况实在有些怪异,她与叶昰倾一人坐在一边,这姿态倒是有些像是掰手腕。
“您放开看看,还流血吗?”景湉期问到,其实也就是先时一捏上来的时候觉着疼,现在反是麻木了。
叶昰倾见她泪眼盈盈,在灯下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这样疼的?先前挨了鞭子都不曾见你哭?”叶昰倾说着放开拇指看了看,景湉期食指的伤口还是在流着血,只是不似方才那么严重了,又将拇指压了回去。
“学生哪里哭了,十指连心,就是疼得想流泪而已,本能使之。”景湉期表示她才没有那么弱鸡,然而这位少阁主却完全曲解了,觉得她在逞强,少见的语气柔和。
“还要在压一会儿,血止住了以后上点伤药,这几日不要碰水。”
两人又这么对着坐了约莫一刻钟,景湉期手指的出血才止住,叶昰倾给她清理了血迹和伤口,又上了伤药,用纱布给她松松绑了一圈。
“不可包扎太紧,伤口会发炎。”虽说这些对于济世阁的人来说是基本常识,可叶昰倾还是嘱咐了一遍。
“凡儿,给我打个蝴蝶结。”
叶昰倾才把纱布绑好,景湉期就觉得丑,伸长了手要俞凡儿给她打个蝴蝶结。
俞凡儿见少阁主拦在前面,并不好插手,不敢有动作。
反是叶昰倾又剪了一截纱布,搭在她无名指上,真的给她打了个蝴蝶结。
“少阁主怎么知道这是蝴蝶结?”景湉期十分惊喜的晃了晃手指,除了身旁服侍的丫鬟,却是没人知道她管这种结叫做蝴蝶结的。
“不过……这样还是好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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