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总，薛总？”
    薛子晨回神，抬头对上助理笑呵呵的眼睛。
    恰逢此时，两人点的餐点也送了上来，助理殷勤地帮忙把餐食放在薛子晨的面前，“薛总刚醒没多久，吃点热的对肠胃好，所以主食我就点了牛肉面，其余的都是一些小菜还有点心，薛总您尝尝合不合胃口。”
    一碗牛肉面放在了薛子晨的面前，热腾腾香喷喷的气息迎面而来，久未进食的肠胃顿时就感到了饥饿。虽然还没有入口品尝，单看席面就已经觉得很令人满意，如此这般润物细无声的安排，薛子晨终于重新开始认真地审视这个已经跟了自己五六年的助理。
    “小良，我记得你在学校学的专业，是新闻传播学是吗。”
    “薛总好记性，我是新闻传播硕士毕业，毕业之后就来到了观唐。”助理点头道。
    “新闻传播学也会涉及公关问题吧，那我来考考你。”薛子晨把手机推到了助理的面前，“这个视频是光影大会现场的直播，你猜猜看，除了行业发展的内容，战奕还会说些什么东西？”
    助理低头看手机屏幕，见战奕正在一片掌声中向台上走去。男人拥有得天独厚的外形条件，无论身材还是脸蛋，是一眼就能令人心生信任的外貌条件。
    “……杨总刚才的演讲很激愤人心，国内的特效技术起步较晚，但正是有杨总这样的前辈在前面披荆斩棘，即便起步晚，我们还是可以看到未来的希望所在。”战奕拿着话筒站在舞台的中央，目光深远地看向台下，“然而，纵使有杨总这样的前辈在前线奋战，对于国内影视圈的未来，我仍旧感到忧心忡忡……”
    助理看着画面里的男人，对方不过才说了了了几句话，却不知为何，他却有种心血沸腾的悲壮之感。他一个场外人尚且如此，则更不要说那些坐在会场内的人是如何，他把视线从视频里拔出来，看向对面的薛子晨。
    “薛总一直以来颇为忌惮战奕，一个连薛总都感到棘手的人，我不过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助理，就更加不要说能猜到什么了。我如果猜错了，薛总千万不要笑话我。”做助理多年，他惯性地先把薛子晨抬高了一番。
    对于助理这样真诚又带着敬意的奉承话，薛子晨自然感到十分受用，他不在意地摆摆手，“不过就是饭桌上的闲聊，又不是企业面试，错了就错了，没事你尽管说。”
    “那我就大胆的说了。”助理想了想，谨慎开口道，“以我短浅的见识来猜测，或许，战奕除了行业问题，其他的什么也不会说。”
    “哦？”薛子晨闻言挑眉，“你有什么依据。”
    手机画面里，战奕神色沉郁严肃，身后的屏幕上切换出一张圈内酒桌的画面图片，“盛世是一家综合性的企业，集影视剧制作、艺人经纪、节目策划等多重业务为一身，我虽在行业内时间不多，但借着盛世的平台，业内的许多明规则、暗规则也见了不少……”
    “虽然战奕现在遭到丑闻缠身，但这里毕竟是一年一度的全国性光影大会，大会上讨论的都是影视行业娱乐行业的未来，战奕就算急于洗清自己，也不至于在这种场合提起丑闻。”助理分析道，“战奕的目的应该是为了借由光影大会，为自己树立一个身但重任而又坚定前行的形象。”
    薛子晨一没做过艺人经纪，不太了解形象打造，二来公司内有专门的公关部门，有舆论问题公关部门就直接解决了。所以即便他职位高于助理，但对于助理隐晦含蓄的话仍有些不得要领，虽然很想抓住助理问个地朝底朝天，奈何放下不下脸面。他低头颇有些郁闷地吸了一筷子面，又道，
    “战奕势必是要让自己从这件事情中脱身，树立形象是第一步，那下一步呢，你认为他会如何做？”
    助理摇头笑，“这我就猜不出了，丑闻真真假假只有当事人才最清楚。如果是假的，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找到证据戳穿拂晓的谎言；如果是真的，战奕或许会颠倒黑白把一切脏水都泼在拂晓的身上，也或许他更有担当些，会承认下这件事然后好好安排拂晓。
    人对于权势财富总归是畏惧的，男人出轨又不是什么新鲜事，他如果把后面的事处理好，兴许还能得一个多情风流的雅号。”
    风流多情吗。
    这丑闻自然是假的，但是在战奕的意识里它是真的。薛子晨刚刚得知战奕被丑闻缠身，所诞生出来的兴奋感低落下去，万一战奕知道真相，这新闻就对战奕毫无威胁力了。
    战奕站在光影大会的会场中央，全会场的灯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会场内所有人鸦雀无声，“盛世是有野心的，如各位所知，盛世这几年一直在暴力扩张，很多企业都为此胆战心惊，更有甚者组成联盟来抵抗盛世。但盛世的野心究竟是什么？我知道诸位一定会猜，盛世想要更大的财富和更多的权势。”
    全场依旧雅雀无声。
    “但我告诉各位，都不对！”战奕的声音掷地有声，犹如一记重锤重重地敲在在座每一个人的心头，“我战奕在业内多年，也顺风顺水多年，但有一事久久不能平，那就是这个行业实在是太脏了！”
    会场里终于有了反应，一片片惊讶的抽气声此起彼伏！谁也不敢相信，战奕会在这种场合说出这种话来，谁也不敢相信，战奕竟然在这样的业内大会上，就这样扯开行业的遮羞布！
    主持人也震惊不已，但好歹主持多年，临场反应也快，“早就听说战总智商情商双绝，战总能在业内如此顺风顺水……”
    战奕抬手，制止了主持人的话，仍旧看着台下的众人，“性交易已经是最浅层的规则，那些更深处的资本运作，甚至洗黑钱，在这个看似繁华的行业里面横流不止。
    在这样一个慌乱的圈子里，再多的心血都会被玩弄，多少优秀的影片，多少优秀的演员，都被无声无息地折在了这些潜规则里面。这圈内的风气一日不平，这规则一日不定，我们还何谈影视的未来？”
    “战总。”主持人都快急哭了，这样脱缰的言论，出现在他的职业生涯里简直就是灭顶之灾。
    战奕丝毫没有把主持人的暗示听进去，继续掷地有声道，“所以，盛世如此急剧扩张，不为其他，只为积蓄足够大的力量，一个大到可以改变这个行业的力量！盛世要做的，是扫尽这业内的黑雾瘴气，要还娱乐圈一个朗朗乾坤！让所有有才华的导演，让所有有抱负的演员，让所有在业内从业的人，都能光明正大创下自己的天下！”
    台下只有少许零星的掌声。
    “这一切都不容易，即便我多年来一直顺风顺水，也不敢想象这件事会不会成功。因为盛世动摇了太多人的利益，在这条路上，或许盛世会在业内公司的攻击下一败涂地，或许盛世会就此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一切我都无法预料。
    风雨欲来，不论是我战奕，还是盛世，都已经走到了风口浪尖。波涛汹涌的暗流已经彻底卷住了盛世，流言蜚语也好，业内举步维艰也好，都再也没有了退路……”
    与现场的冷淡不同，各大视频网站上的讨论热火朝天。
    “这真的是出轨的那个战奕吗？这样壮志凌云的人恐怕要忙死，还有空出轨？”
    “这颜值，这气度，这雄心壮志，我要有这样的老公，就算他天天出轨我也认了！”
    “一个能舍命救妻的人会出轨？开始怀疑丑闻是不是编的，如果真如战奕所说，他动的就是整个行业的利益，这件事八成是被陷害了吧。”
    “我天，贵圈原来真的这么乱！”
    视频被网民迅速转载分享，一个原本不过是业内人才会关注的大会，短短时间内，俨然成了全民的聚光点。
    “真会煽动人心。”薛子晨吞下口中的面，心里不爽地鄙视了一句。也不知道战奕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他现在是暂时赢得了民众的拥扈，但同时也成了整个行业的公敌。民众基础和行业的容纳都是企业的立足之本，战奕冒着风险说这些话，岂不是得不偿失。
    “薛总！”薛子晨看着手机，心里正骂地热火朝天的时候，对面助理突然出声喊他。
    薛子晨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心脏猛跳，他不满地瞟了助理一眼，“吃饭呢，怎么大惊小怪的，有事直接说就行了，我就在你对面，这么近喊什么喊。”
    “抱歉抱歉薛总。”助理连连道歉。
    “什么事快说。”
    “是好消息薛总。”助理把自己的手机推到薛子晨对面，展现在手机里的是一个实时地图，地图中的某个点还被标注了，“薛总，他们已经找到了方星然的踪迹，就在地图中的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