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完长福,又转身招呼,“长喜!长庆!赶紧去抬张春凳来,把世子爷抬到殿里去!”
张罗着人把谢瑾年扶到了春登上,又嘱咐抬春凳的内侍小心抬着,富贵这才朝着杵在那作壁上观的和亲王,恭恭敬敬地说了一声:“王爷,主子宣您觐见呢!”
和亲王应了一声,敛起不郁的脸色,抬脚跟在谢瑾年身后进了元清殿。
隆泰帝、和亲王、谢瑾年。
和亲王刚暗戳戳告完谢瑾年的状,出来就把谢瑾年“打”了,显见这三位谁心气儿都不会太顺当。
进殿内伺候,说不准就得吃挂落儿,然而他身为元清殿大总管却又不能不入殿伺候着。
富贵儿心疼了自己个儿三秒钟,拔腿跟上前去,守在抬着谢瑾年的春凳旁摆出了一副小心伺候着的模样。
谢瑾年抬眼看了富贵一眼,扯着嘴角,摆出一副“着实不敢当”的模样:“这可使不得,哪儿劳烦李总管亲自护着我呢。”
富贵堆出一脸笑:“奴婢生来就是伺候人的,提世子护着春凳是应当应分的事儿,哪里有甚么是不得的?”
不管怎么说,他是打定了主意要抱谢瑾年的大腿了。
谢瑾年垂下眼睑,没再推辞。
隆泰帝身边儿的贴身大总管跟他示好,他自然不会真往外推。
和亲王把这一番互动看在眼里,不禁皱眉轻哼了一声。
这一声轻哼声音着实不大,可于落针可闻的元清殿里却是显得格外清晰,清晰无比地传进了隆泰帝的耳朵里。
隆泰帝听着这一声冷哼,唇边泛起一丝冷笑,却是什么也没说,只阖上眼摆出为了一副闭目养神的姿态。
富贵打着手势指挥着抬春凳的内侍把谢瑾年抬到了龙床前,又让人拿着帕子来给谢瑾年擦吐出来的血,这才凑到龙床前小声通禀:“主子,和亲王与果毅郡王世子到了。”
隆泰帝撩起眼皮子看向谢瑾年。
打眼看见谢瑾年一口一口往外吐血,隆泰帝眼底一寒,冷声问:“你身子骨不是调养好了,怎的又吐上血了?”
谢瑾年挣扎着做出一副要起身行礼的姿态。
隆泰帝不耐烦地斥道:“这么副身子骨儿还折腾什么!且躺着回话罢!”
“礼不可废。”谢瑾年的声音在隆泰帝冷下去的脸色里小了下去,在内侍的搀扶下躺回春凳上,擦着唇边的血,垂眸请罪,“臣身子骨不争气,污了陛下的眼,请陛下恕罪。”
隆泰帝皱眉:“朕是问你怎的又吐血了,谁让你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了?”
他若是不摆出这幅姿态来,那就不是问他吐血的事儿,而是十有八九会寻着由头把他打吐血了。
谢瑾年心里哂笑,面上仍是一副诚惶诚恐地姿态,不过在抬眼看偷看隆泰帝时,诚惶诚恐里又藏了一丝委屈:“臣前来给陛下侍疾,好巧不巧在殿前遇着了和亲王。和亲王说臣与他一位故友仿若双生,话赶话说得激动了些,和亲王便拍了臣肩膀一下……”
说着,谢瑾年吃力地动了动胳膊,旋即便皱着眉倒嘶了口凉气,“也是臣身子骨弱,被和亲王那般轻轻一拍,便觉得肩膀头子跟裂了似的,五脏六腑也绞着的疼,臣本想咬牙忍忍,可着实没忍住往嗓子眼里翻的血。”
说着,谢瑾年应景儿似的,又吐了一口血。
隆泰帝冷眼看向和亲王:“他说的可属实?”
谢瑾年字字句句皆属实,和亲王饶是知道谢瑾年这是在故意坑他,却也只能硬着头皮承认道:“都怪微臣手上没个轻重,一激动拍伤了珏弟,微臣着实后悔不已,愿守在珏弟榻边给他侍疾以赎罪过,直到珏弟康复了为止。”
说着,和亲王满脸自责地叩首,“还请陛下成全。”
啧!
和亲王着实了不得,认完了错还顺便把怎么罚给定好了。
卖的一手好乖,可惜用错了地方。
据他伴君七年的经验,他这个皇帝老子可是最不吃这一套。
谢瑾年低垂着眉眼,于心中默数一、二、三。
在谢瑾年数到三时,隆泰帝手中的檀香弥勒佛直接砸向了和亲王面门。
和亲王跪在地上不敢躲,只能闭眼等砸。
“咚!”的一声,浆层油亮的弥勒佛正中和亲王脑门,听着就疼。
和亲王脑袋一懵。
想不明白隆泰帝怎么突然就动了肝火,也不敢揉仿佛被砸出了窟窿来的脑门,唯有眼前绕着星星,叩首:“陛下息怒。”
砸了这么一下,隆泰帝心里略微痛快了些,怒火却是没歇,反而有越燃越烈的趋势。
隆泰帝是真的十分恼火,恼和亲王把他使人精心调养好了的谢瑾年打伤了,更恼和亲王胆大包天,觊觎太子之位不说,明知谢瑾年是他儿子还要谋害谢瑾年的性命。
没错,隆泰帝认定了和亲王要害谢瑾年,甚至怀疑端肃郡王、八皇子、勇亲王、乃至太子的死,都极有可能与和亲王有干系。
隆泰帝眼神冰冷地盯着叩首请罪的和亲王,不紧不慢地道:“左右不过歇着,也不用回府了,直接去宗人府里歇着罢。”
和亲王脸色一变,着实想不通怎么突然就要被关宗人府了。
皇宫大内,守卫森严,饶是他自恃武艺高强也不敢反抗,和亲王只能转打感情牌:“皇伯父,侄儿若是哪里惹您不高兴了,您尽管像侄儿小时候那样训我,揍我,求您千万别关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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