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一片的房间里，唯有微弱的月光透过白纱洒在落地窗前的地面上。
    月凉如水，这种凉意，直直渗透到人心里去，毫无遮拦。
    凤时捂住胸口，看着黑暗发会呆。
    过了片刻，他才从那种绝望的感觉中回过神来，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滋润了干涸的喉咙。
    他仰面倒下，辗转片刻却还是无法入睡，便干脆拿着水杯，光着脚走到了阳台上。
    夜风轻柔，鼻尖是植物的清香，耳畔是孤寂的虫鸣，凤时有些焦躁的情绪慢慢被抚平。
    或许夜半时分是思考人生的好时间，白天里发生的一幕一幕，不受控制地涌入凤时的脑内。
    他想着想着，忽然觉得很多地方都不对劲。
    白天在公司里的时候，他明明只是心里想着要给雪豹多弄点卡片。轩霄一又怎么会知道，并且还因为这件事情醋意大发开始发疯。
    凤时越想越觉得不对，不安的情绪，席卷而来。
    经过三次重生以后，凤时对于和旁人保持过度亲密关系有着本能上的畏惧。所以他最能放下一切亲近的其实只有雪豹而已。
    如果轩霄一，甚至是霄一可以通过血脉契约感知到他心中所想……
    凤时只觉得无比可怕，握着杯子的手指微微颤抖起来。
    他猛地站了起来。
    不行，不能任凭怀疑就此滋生下去。负面的情绪如果不直接挑明，只会导致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某种意义上来说，霄一是在长久的黑暗中，陪伴凤时许久的人。如果不是有那个神殿中的梦境，或许在第二次重生的时候，凤时就已经疯了。
    起码，神殿中和他相互取暖的那个人，让他觉得，自己的存在还是有价值的。
    凤时从来不是一个躲角落里暗自揣测的人，他放下杯子，转身走出了房间。
    笃笃笃——
    凤时敲了敲隔壁房间的门，等了片刻，里面没有回应。
    他这才想起了，现在是半夜，轩霄一或许是睡着了。
    时间的确不合适，扰人清梦很失礼，可凤时忍不下去。
    他直接打开了门。
    轩霄一从来不锁门，他是知道的。
    可是，推门进去后，凤时发现床上没有人。
    房间里很冰冷，没有任何有人住过的迹象。
    凤时皱眉，刚才分明看到轩霄一进了房间，怎么忽然又不见了。
    他隐约有些不安起来，轩霄一和雪豹忽然消失不见的状况，曾经发生过一次。
    而那一次……
    第二天，凤时去了愈境，通过愈境，到了玉山神殿。
    站在神殿之前的时候，凤时还有些忐忑，不想再次遇到之前的状况。
    神殿大门打开了，与此同时，里面昏黄的烛火也一盏一盏地亮了起来。
    凤时心中一松，走了进去。
    神殿里不算太冷，或许是昏黄的烛火的缘故。
    才一进入神殿，凤时就听到霄一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来了。”
    “嗯。”
    “过来吧。”
    凤时本准备一阶一阶走上神座，却忽然眼前一花，人就出现在了神座之上。
    霄一见凤时一脸茫然，笑了笑，说：“送你的东西怎么不用？”
    凤时不解，问：“什么？”
    霄一凑过来，托起凤时的手。
    凤时想起昨天在方景黎办公室里发生的那一幕，下意识一避，却被对方加重力道握住。
    “别急。”
    霄一话音才落，一团熟悉的金光就从凤时的掌心浮现出来。
    凤时有些好奇，问：“这是什么？”
    “你闭上眼睛，感受一下。”
    凤时依言闭上眼睛，竟然发现和在丹穴山有同样的感受，没那么清晰，却能模糊听到玉山的呼吸。
    他睁开眼睛，问：“这究竟是什么？”
    霄一看着他，说：“是我分享给你的神力。”
    凤时皱眉，有些不解：“分享神力？神明和锚的契约，需要做到这一步吗？”
    他查阅的资料里，只说锚在特殊时刻，可以请求神降，神明会为他解决麻烦。可是分享神力之类的字眼，从未出现过。
    霄一：“这样你来的时候，可以随心所欲，不必借道愈境，也不用偶遇讨厌的人。”
    凤时：“？”
    什么讨厌的人？什么偶遇？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就又听霄一问：“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凤时直言道：“轩霄一消失了，雪豹也是，我有点担心，就来了。”
    “哦？你倒是挺担心他们。”
    凤时一听，本能警惕起来，没有说话。
    霄一笑了笑，说：“你不用紧张，我不是轩霄一那疯子，不一样。”
    啊？
    凤时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轩霄一，不是你的化身吗？”
    “嗯，轩霄一是我的人性化身，但剔除了神性部分后，会变得更加不可控，他的行为，完全受七情六欲驱使，比之普通人会更加极端。”
    凤时见霄一语气平缓，完全不像轩霄一那个小疯子一副不可沟通的样子，便放心下来。
    “不太明白。”
    霄一：“你可以理解为，轩霄一化身出现的时候，指使他行事的是我的本能和情绪，没有任何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