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砚恒低眼，抬起了另只手，指腹擦去了蔓筝眼角的湿润:“昨晚以为你不愿意，怕你真的走了。”
    此刻，昏黄路灯下鹅毛大雪像是星光般点点闪着光，蔓筝鼻尖有些红，神情怔懵了半响，最后终于破涕而笑。
    她重新把脸埋在了纪砚恒的怀里，闷着声回道:“不会的。”
    大雪渐渐停歇，覆盖了层新雪的路面渐渐留下两道步伐一致的脚印……
    后来，蔓筝才得知纪砚恒能出现南央，来到她家的楼下，是因为那日从宠物店回家的他看到了她临走时贴在房门上的那张便利签。
    纪砚恒整理行李箱准备离开时，贪玩的皮皮撞到了垃圾篓，掉出了另一张已经被揉搓成团的便利签。
    纪砚恒捡起了它。
    并且打开看了。
    那句话末尾处用红色彩铅笔画的爱心在灯光的照耀下似乎发着光。
    纪砚恒知道。
    那是蔓筝对他表达出来的喜欢。
    同时也是他一直想对蔓筝表达出来的感情。
    ………………………
    把买好的饺子带回家，蔓筝去厨房煮好，而后，才去找蔓丽萍报备她有事需要出去一趟。
    蔓丽萍看了眼落地窗外浓郁的夜色，有些疑惑:“那么晚了你出去干什么？”
    蔓筝暂时不打算透露出纪砚恒的事，只随便找了个借口:“以前的队友找我。”
    蔓丽萍没怀疑，只看了眼钟表上的时间:“那你快去快回，不要在外面玩太晚了。”
    蔓筝点头:“好。”
    出门前，蔓婷婷捧着个火龙果从房间跑出，递给了蔓筝一把伞:“姐，我刚才看天气上说，一会儿可能有雨夹雪，你拿上这个不会被淋到，还有，你尝尝这个火龙果，可甜了。”
    蔓筝接过伞，低头轻咬了口，弯眸轻笑:“的确很甜。”
    刚下了楼，蔓筝就见纪砚恒站在一株梅花树前打着电话。
    寒冷冬夜下，他立身站在挂满白雪的梅花树下，身形颀长，似乎听到了电话里的人说了什么，他眉心轻动，抿紧了薄唇。
    此刻，梅花树枝条上的红梅被白雪映衬的像是朱砂。
    蔓筝走过去，站在了纪砚恒身旁，然后将雨伞撑开举起罩在了他头顶上，阻挡了飞扬的白雪。
    纪砚恒对电话里的回应声停顿了两秒，他低下头，恰好对上了蔓筝投来的视线。
    在这雪夜里，周围有些安静。
    四目相对，蔓筝正疑惑纪砚恒为什么总盯着自己看时，下一秒，他突然抬起了另只手，指腹轻刮了下她的鼻尖，声音里带着笑:“吃到鼻子上了。”
    蔓筝轻怔，低眼看去，就见纪砚恒指尖上有颗黑色的火龙果籽。
    脸颊与耳侧“腾”的一下烧红了似的，蔓筝立刻低下头，伴随着面红耳赤的还有眉眼里藏不住的笑意。
    这时，从纪砚恒的手机音筒里继续响起了声音:“那行，那我先把叔叔带到你家，你赶紧过来啊，他好像喝酒了，脾气怪大的，一直嚷嚷着要见你。”
    蔓筝立刻抬头望去。
    彼时，纪砚恒已经应下了:“嗯。”
    见他挂断电话，蔓筝神情有些惊讶:“你爸爸也来南央了吗？”
    纪砚恒捕捉到了一个关键字:“也？”
    蔓筝这才想起来南央之前她并没有告诉纪砚恒，自己回南央是因为蔓丽萍来了。
    想到电话里程飞说的那些话，她底气突然有些不足:“嗯，我妈妈也来南央了。”
    她抬头:“我妹妹也来了，说是要跟我一起过春节。”
    纪砚恒垂下的眼皮轻动，沉默两秒，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嗯，我知道了。”
    见他把手机塞进羽绒服兜里，蔓筝浅抿了下唇，有些不想他走:“你要走了吗？”
    “嗯。”纪砚恒看着她:“助理已经接到他了。”
    蔓筝垂下眼:“我知道。”
    她刚才在电话里都听到了。
    知道纪砚恒父亲的脾气，蔓筝也不想让他为难，但重新相逢的兴致却被因此打消。
    她重新抬头，神情平静:“那你快去吧。”
    纪砚恒:“好。”
    就这么走了，也没其他的话想说。
    “啪”的一声。
    收起不好的情绪，蔓筝把伞收回:“你有车，我就不给你留伞了。”
    纪砚恒看着她，没说别的话，只回应道:“好。”
    蔓筝不说话了，心里还有些闷，因为她还没有问清楚纪砚恒他们两个人现在的关系。
    今晚她愿意下来，就是想问清楚这些事。
    刚才不清不楚的表了白，又莫名其妙的抱在了一起。
    可这些到最后却始终没有真正确定关系。
    僵持片刻，纪砚恒还没走，蔓筝却被脑补的乱七八糟的思想占据了冷静。
    她转身，握着伞转身往楼里走去:“那我先回家了。”
    却没得到回应。
    走了约莫三米，蔓筝听到身后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渐渐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沉默片刻，她转过身抬头望去。
    “纪——”
    名字刚吐出口就被突如其来的拥抱所打住。
    纪砚恒抱住了她。
    蔓筝站在原地轻怔，而后没再动，只静静感受着他怀里的温暖，眨了眨眼，她神情有些懵，那只握着伞身的胳膊也因此僵在了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