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人就走光了，只剩下洛炎和卡莲娜面面相对。
    但这时的卡莲娜却平静了很多，不再叫嚣嚷嚷着杀洛炎，陆靖雯的话让她想法发生了一些转变。
    尤其想到洛炎冒着生命危险，只身越境来找她，提醒她，别随军参战，理由是他要将入侵的咖国大军悉数歼灭。
    至于怪罪洛炎屠杀二十万大军，也是无理取闹。
    战争本就是生死厮杀，换做托桑打赢了，他一样会屠杀所有华夏军士。
    陆靖雯其实说得没错，怪罪洛炎，不如怪罪父皇。
    主动发起战争的人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洛炎看着低头沉默的卡莲娜，不知道她想什么，等了许久，也没见她抬头。
    洛炎耐不住这沉默气氛，提醒道。“人都走光了，你要动手就快点。”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卡莲娜抬头，目光里依旧有着些许不甘和愤怒。
    “我没这么认为。”洛炎耸耸肩，云淡风轻道。
    “一拳还一拳，我若死了，你就当报仇。”
    “我若没死，咱俩恩怨两清。”
    卡莲娜咬了咬唇。“好，你说的，别后悔。”
    “来吧。”洛炎闭眼，张开双手。
    卡莲娜粉拳紧握，宗师之气凝聚，一股威猛气息涌现。
    她看着洛炎，发现洛炎脸上没有一丝惊慌，也不做任何防御姿态。
    真不怕死么？
    卡莲娜黛眉微皱。
    几秒后，她放下拳头。
    想了想，又在抬拳。
    接着，又放下。
    周而复始，举棋不定。
    没人知道卡莲娜内心有多么纠结。
    一个声音告诉他，杀了面前这人，替战死的二十万英灵报仇。
    一个声音又告诉他，错的不是这人，是咖国，他只是在保家卫国而已。
    抬拳，放拳。
    再抬拳，再放拳。
    卡莲娜一系列动作，全被洛炎观察在心，虽然闭眼，但洛炎还有神念。
    感受这一幕，洛炎脸上渐起一丝笑容。
    他在赌，赌卡莲娜下不去手。
    当然，有赌就有输，如果卡莲娜真下手了，洛炎也就只能挨这一拳。
    但洛炎还是有把握的。
    虽然重伤未愈，宗师一拳足以要他命。
    但卡莲娜同样也是重伤未愈，她这一拳最多玄境威势，凭洛炎筑基肉体硬度，勉强扛得住。
    就算扛不住，洛炎还有保命底牌，婷老婆。
    无垢灵体的君悦婷可以替他疗伤。
    只要不是当场毙命，抬回庐州，在温柔乡里泡上个把月，又是一条生龙活虎的好汉。
    单纯善良的卡莲娜并不知道洛炎的心思谋算，纠结许久，最终放下拳头。“你副官说得对，我不该怪罪你。”
    听到这话，洛炎知道卡莲娜想通了，他张开双眼，刚想说话，却迎上了卡莲娜悲伤的目光。“他们尸体在哪？”
    “还是别看了吧。”洛炎怕卡莲娜看到那些军人死状，又情绪崩溃。
    “他们为国捐躯，我要看看他们。”卡莲娜哽咽的坚持。
    “好吧。”洛炎没辙，伸手往远处一招。
    远处观望的陆靖雯立即飞奔过来，她一直没离开，担心着洛炎。
    “咖国军人尸体堆哪了？”洛炎望向关隘口，发现战场已经打扫干净，一具尸体都没见着。
    陆靖雯看了一眼卡莲娜。“扎营处后方有个深坑，我让人把尸体都丢那了。”
    “带她过去看看吧。”洛炎道。
    ………………
    军营后方几十远处。
    有一个巨大半圆深坑。
    相传是数万年前，一颗天外陨石砸落造成。
    而桑松底下的灵石矿，很大原因是这个陨石历经万年岁月，融化进地底形成的。
    此刻，这个巨大陨石深坑被二十万具尸体填得满满当当。
    卡莲娜看着眼前一幕，不由捂住了嘴，美眸瞬间湿润，泪水一滴，两滴，三滴……如断线珍珠，簌簌而落。
    哪怕心里已经有所准备，但当看到满坑尸体时，卡莲娜依旧承受不住，悲痛得当场崩溃。
    “呜哇哇……”哭声从最初的低声哀鸣，到大声嚎啕，到最后撕心裂肺，如杜鹃啼血。
    洛炎动容了，他从没见人哭得这么悲恸。
    动了动嘴唇，洛炎想说些安慰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憋了半天，最终只能叹息一句。“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滚！”
    “你滚！”
    “我不想看到你！”卡莲娜哭嚎怒吼。
    “我说你……”陆靖雯刚要发作，洛炎按住了她。
    这时候的卡莲娜不能在受任何刺激，人在悲痛欲绝时，往往是最不理智的。
    洛炎带着陆靖雯离开，只剩卡莲娜一人跪那，不停的喃喃哭泣。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能阻止这场战争，是我害死了你们……”
    “对不起……”
    似乎她的悲伤感染到了上天，本是万里无云的夜空突然乌云笼罩，黑云压顶。
    接着，竟然淅淅沥沥落起了雨。
    小雨。
    中雨。
    雨越下越大。
    到最后，成了滂沱大雨。
    大雨倾泻而下，拍打着泥地，击出一个个坑坑洼洼的小坑。
    卡莲娜跪在脏兮兮泥地里，娇躯簌簌颤抖，悲伤痛哭……
    这场雨下了整整一夜，卡莲娜也跪着哭了整整一夜。
    但她不知道的是，身后某处，有一人站着，陪了她整整一夜。
    直到她哭晕在地，那人才过来，公主抱起她，离开这里。
    ………………
    清早，陆靖雯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来找洛炎，却发现营帐里没人。
    “人去哪了啊？”陆靖雯拿出手机，正要拨打洛炎电话，营帘突然掀开。
    洛炎的抱着个女人进来，两人浑身淌水，仿佛刚从河里打捞出来。
    “怎么回事？”陆靖雯看清洛炎怀里抱着的女人是卡莲娜。
    “哭了一夜，晕过去了。”洛炎哆嗦着嘴唇，脸色难看。
    重伤未愈下的他，体质和常人没什么区别，淋了一夜雨，快把他冻死了。
    “我是问你怎么回事，不会陪着她淋了一夜雨？” 陆靖雯气道。
    “我怕她做傻事。”洛炎苦笑。
    “那你可以叫我啊，我帮你看着她，你自己身子什么情况你不清楚？虚得快死了似的，要是出事，夫人们问起，我怎么交代。”陆靖雯更气了，身为副官的首要职责就是照顾好洛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