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凤家的暗卫极多,而且分工明确, 有专门保护主人的,有隐藏在各国刺探消息,还有一些在军中任职, 掌握军中动向, 且大多都是军中骨干。
不过这种掌权者离开王都的事,西吴肯定捂的严严实实,怎么会把消息泄露出来?
“属下们是从西吴一个醉酒逛花楼的大臣嘴里听到的消息。”
面具暗卫的一句话便让黎纾明白了里面的关键,定是这位大臣醉酒误事, 与花娘调笑是说漏了嘴。
而青楼,茶馆这些人流多,消息广的地方,也一向是各国探子会特别注意场所。
眼下这个消息应该不止她知晓,萧惟也有可能知道。
黎纾沉默了片刻,眼眸越发的幽深,“恩,此事孤会留意,盛京如何?”
“目前陆知风已经掌控盛京,朝中大臣半数以上支持他,一小部分保持沉默,还有几个反对他的皆已被除去。至于安西侯尹臻并未回盛京,如今行踪还未探查到。另外安西府尹璟下毒毒死发妻,已经娶了那位外面领回来的女子。”
“侯老夫人呢,她竟然同意了?”黎纾心中诧异,这位老夫人不是说是盛京世家里出了名重礼法规矩的。
“世子尹禹行已不能人道,三房尹禹溪一向不得老夫人喜爱,如今老夫人一颗心都扑在二房新认祖归宗的尹禹丞身上,母凭子贵不外如是。”面具暗卫解释道。
听到不能人道四字,黎纾下意识的摸摸鼻子,清咳一声,这尹禹行就是当初那个欺辱女兵致人自杀,然后被她一鞭子废了的败类。
也正是安西侯尹臻的嫡子。
话说尹臻半路不知所踪,可别是暗戳戳的在某个地方等着杀她吧?
一时间苍凉席上心头,黎纾忍不住长叹一声。
“孤似乎树敌不少啊——”
前有萧惟恨不得吃她肉喝她血,后面陆知风虎视眈眈准备改朝换代,暗地里或许尹臻也在准备给她致命一击。
哦呀,还有个西吴王,说不准这货就在她后面等着捡漏呢!
她真是太可怜了,这世道善良的好人总是常常被坏人惦记着,她真是史上最悲惨的王。
黎纾不禁为自个鞠了一把辛酸泪。
身后黑暗中的面具暗卫闻言,极轻的点点头,暗想,还不是你自己作的。
王上那都好,就是玩心重了些,喜欢折腾。
黎纾要是听到他的心声,必定也要回上一句“人不折腾枉少年,折腾才是活着的意义。”
如果前路注定曲折,不如就让它曲折的彻底,以毒攻毒说不准路就顺了?
两人耳力非凡,正在这时忽然听到远处有脚步声响起,黎纾脸上的神色一收,朝面具暗卫点了点头。
面具暗卫会意,行礼之后瞬间消失在黑暗中。
不一会,一身黑衣黑甲的林藏月出现在通往山顶的小道上。
少顷,平静无波的女声在黎纾耳畔响起。
“王上,去前方探查的斥候已归。”
黎纾垂了垂眸,道:“可有异常?”
“并未发现又藏匿兵士之象。”林藏月顿了顿,不知想到甚么,似是有些神思恍惚,片刻回神,这才又道:“谷中只有一些商队,行人来往的痕迹,王上可要现在进谷?”
黎纾抬起眼帘,缓缓地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
“进罢,藏月既然说无事那便无事。”
“王上……”林藏月听到一句话下意识的呢喃一声,浑身一震,豁然抬头看着她。
黎纾却好似并未听到她的呼唤,此时已经转身往下山路上走去。
林藏月站在山顶,一时之间忽觉冷风刺骨,遍体生寒。
王上……该是察觉到了什么……
她并不是很慌张,居然在这一刻松了一口气,仿佛心中压着沉甸甸的担子,一下子落在地上,有一种无法言说的踏实感。
也或许她一直在期盼着黎纾发现她的异动。
虽然她并不十分清楚自己为何这样期盼。
远远的黎纾清亮的声音在夜色中传来,“还愣着作甚,走了。”
林藏月淡淡一笑,快步跟上远去的黎纾。
这一夜大军驻扎在谷外修整一夜。
次日,天色微微亮时。
林藏月已带着先锋部队率先踏入峡谷中,此峡谷两侧地势险峻,后面是坚硬岩石形成的峭壁,峭壁前有一段被植被密林覆盖的缓坡,谷底是一条只能并排行五人的小道,地面凹凸不平,乱石浅坑,很是难走。
加上黎纾这支队伍是以轻骑为辅,步兵为主,若是被人伏击,步兵首当其冲必定是敌人的下手目标,遂黎纾与林藏月商议,骑兵先行,步兵押后,山路崎岖,若是遇到袭击骑兵可快速重出峡谷寻找时机策应后方,步兵则可迅速后退出埋伏之地另行解困之法。
如此不会让整个队伍被人一锅端了。
而这次原本押后的林藏月主动提出想作为先锋,为黎纾开路。
黎纾看了她许久之后,依她所言,两位将领也随兵马变动而互换。
峡谷险峻漫长,当队伍行至中断时,一路并没有异样出现。
黎纾这路兵马走的就是奇袭之计,所以沿路一直注意隐藏行踪,寻找一些鲜为人知的小路。
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一定要走着条难走的峡谷之路。
队伍沉默的往前走,除了马蹄声,铠甲摩擦的声响外,空气中渐渐地连一声鸟叫也似乎许久没有听到。
黎纾双眸警惕的注视着峡谷两侧浓密的缓坡,若是敌人埋伏最有可能的便是藏匿于此处。
在这种精神力高度集中的时候,时间过的尤其快。
当队伍经过一个更为狭窄的小道时,太阳已经落山,黑暗再次袭来。就在这时,突变骤然降临,急促的号角声伴随着密集的巨石轰隆隆砸下,源源不断,仿佛要将黎纾等人活埋于巨石中,士兵们色变本能的躲避巨石,顷刻间挤撞成一团,惊马嘶鸣扬蹄,一时间山谷下的队伍乱作一团。
黎纾身在马上,在巨石落下的那一刻瞬间飞身下马,将滚落而下的巨石一刀劈成两半,这才避免战马葬身山谷。
“立即后退!”黎纾往后一看,巨石就集中在这一段,她立刻高声下达军令。
原本有些慌乱的士兵听到命令,心中一定,迅速往后退去。
而前方的林藏月在巨石出现的一霎那,下令全速前进,竟然带着前锋部队一往无前的向峡谷口冲去,等候在谷口的楚军肃然的看着这队向他们飞扑而来的晋军。
战意四起,杀意滔天。
打头的面具男子,一身白衣,手中拿着一把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弓,那弓上已经搭着一支蓝羽箭,他慢慢把目标对准了对面一马当先的身影。
面具下的嘴角勾引一抹狞笑,残忍而冷酷,冰冷的双眸注视着对面让他恨之入骨的人。
“凤黎纾,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他嘶哑的声音压的极低,却不曾掩盖住其中哪怕一丁点的狠意,此人就是对黎纾恨之入骨的梁之礼。
当年若非凤黎纾带兵铲除黑虎山忠义帮的山匪,他梁之礼怎么会成为现在容貌俱毁,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
今日他就要报当年之仇。
至于他为什么如此肯定对面的人是凤黎纾,皆是因为林藏月已经给他传了凤黎纾会在后方的消息,包括晋军会出现在这个峡谷,楚军为何能提前埋伏,都是林藏月的手笔。
而梁之礼从小与林藏月一起长大,自然知道她的为人,必定不会让林家背负上弑君通敌的罪名,所以她给的前面的消息是真,这最后一个消息一定做了手脚。
梁之礼猜测林藏月应该会跟凤黎纾互换前后作战的位置,她告诉他凤黎纾在后方,那么最大的可能是凤黎纾在前锋位置,而林藏月在后方。
她想替凤黎纾死!
做梦!
梁之礼森然的凝视着越来越近的黑点,手中弓已经拉满。
今夜是他梁之礼名满天下的开端,就让晋国的王成为他第一个战利品。
她该感谢他。
第69章 打的是呼爹喊娘,泪流满……
骑马奔袭而来的林藏月, 同样凝视着楚军旗帜中间打头的坐骑。
那上面坐着的男子她爱过也恨过,今时今日已无爱无恨。
林藏月脸色苍白森寒,她知道梁之礼不会全然信她, 所以才设下这个局,利用的就是梁之礼对她的猜忌。
她和他之间也是时候有个了断。
林藏月看着对面寒光闪闪的箭尖, 在梁之礼松手射出箭时,不躲不避, 竟是在梁之礼看清她的模样不可置信又满是惊恐的眼中迎着箭一举冲进楚军军阵中, 手中红缨长木仓一扫, 数名楚军尽丧命在她长木仓之下。
而此时林藏月身后的晋军也紧跟着她一同冲进楚军中,一时间山谷中的战场上一片混乱, 喊杀声数里可闻。晋军虽是被伏击一方,然晋军装备精良, 无论是步兵还是骑兵, 均左手铁盾, 右手长矛,腰间挂着连弓/弩和箭囊, 背后还背着一把斩马刀,浑身铁甲覆盖, 可谓是一人便将近战,远攻,防护的武器带了个齐全。
晋军如今有这么完善并精良的武器装备, 全靠从中灵运回来的矿产所造, 黎纾因嫌运到盛京实在是在路上浪费的时间太多,便在离边境不远的城池造了一个大的兵器厂,如今的晋国军队说是六国最精锐之师,一点都不算是夸大其词。
只不过这点无人知晓罢了。
所以当两方会战之时, 明明人数少楚军一半还多的多的晋军,却个个勇猛无比,所到之处必定会收割敌方人头,哪怕是被楚军合围而死,也要拼劲最后一丝力气凶狠的将对方一同拖入地狱。
战况惨烈至极,血色仿佛要把整个天空覆盖,残臂断肢,血流成河。
而受了箭伤的林藏月并未停留,她目光紧紧盯着梁之礼,朝他杀去。
梁之礼武功在她之上,数招之后,林藏月已有颓败之势,嘴唇苍白血色全无,伤口处冒出的血水颜色黑的已接近墨色。
“你……你束手就擒,我或许能保你一命。”梁之礼拖着她渐渐远离战圈,带着怒火的眼中逐渐泛起一层沉郁的痛色,立即传音道。
那箭本是他为凤黎纾准备,为了一击必杀,特意在箭尖上涂抹了剧毒之物,此毒无药可医。
林藏月闻声抬眼看他一眼,嘴角上翘,微微笑了一下。她平时并不是一个爱笑的人,此刻这一笑却仿佛回到了当年盛京城中那个无忧无虑,娇憨柔软的将门嫡女。
“梁之礼,今日你我之间也该有个了断。”
说罢,她左手一拉缰绳,右手长木仓直冲梁之礼眉心而去,此时她的眼睛几乎已经不能视物,从嘴角流出的黑血滴落在衣领处,印出一片触目惊心的痕迹。
可她刺的那一枪依旧刚猛狠辣,锐不可当。
梁之礼见此眼中的痛色更深,嘶哑着声音厉喝,“你不要自己的命,难道你不想救他们了?!”他皱着眉头,狠声又道:“你若再不停手,我定将他们碎尸万段,抛尸荒野,让他们死前受尽折磨,死后无墓无碑,做个孤魂野鬼,永世不得安宁!”
林藏月淡淡一笑,“人死如灯灭,安宁与否在心不在形,大哥比我正直,若是知我为救他通敌卖国,不如一死。”
“你——”梁之礼全身一震,瞪大眼睛惊愕的看着她。
这原本是他引以为豪威胁林藏月做内应的法宝,而现在她说什么?
第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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