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拽了拽身后的人的裤腿:“喂,听说你们暴风领,种满五年地,那片地就归你们了?”
少年人点点头:“是啊。我五年前跟着我家里人去了北方,今年刚申请下永居权,有自己的地了。等我打完仗回去,就跟隔壁老汉克家的女儿求婚。”
“真好。”中年男人眼里流露出羡慕的神情:“那我们呢?我们怎么处置啊?”
少年人不敢乱说,看向了巴尔顿。
“应该是送去劳动改造一两年,就把你们放了。”
“啥是劳动改造啊?有饭吃吗?”汉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巴尔顿笑起来:“那肯定有啊。大概就是送你们去垦田修路什么的,饭肯定是给你们吃的。不吃饱哪有力气干活。”
汉子闻言,摸着后脑勺嘿嘿地笑起来:“有饭吃就成,有饭吃就成。那我就放心了。”
几个看管俘虏的兵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里都看到了心酸和庆幸。
他们都是前些年从南方逃亡过去的。
都知道故土难离,若不是没了活路,谁愿意千里迢迢跑去北方讨生活。
他们当时求的也不过是一口饱饭让他们活下去而已。
心酸的是他们离开了故土获得了新生,但还有很多人过着饥寒交迫的日子。他们从那些人身上都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
庆幸的是,他们离开了故土来到了暴风领,才开始真正像一个人一样活着。
这两支南下的队伍里,所有人原本来自南方的人都知道他们身上肩负着的使命。
他们的目的不是开疆拓土,不是发泄仇恨,也不是单纯的去弄死那个昏庸的国王,而是去解放自己的家乡,让已经支离破碎的故土,在另一个英明君主的带领下重获新生。
而这些年在暴风领亲眼见到的,也让他们坚定地相信,他们一定可以改变这个世界。
秋夜风寒,那些俘虏第一次在温暖的帐篷里睡了一次好觉。
而在一河之隔的对岸,有人饿着肚子,手脚冰凉地躺在四处漏风的棚子里辗转难眠。
夜色渐渐深沉到不见五指,万籁俱寂的时候,暴风领突然向河对岸发起了进攻。
数千人趁着夜色,用铁索搭桥,悄声渡过大河,打响了对峙几天来的第一战。
直到火光点亮了黑夜,巴尔顿揪着一个小领队的脑袋高喊跪地不杀,很多人才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狼狈地四处逃散。
人心已经散了的军队是没有办法战斗的。
从一开始,南方就输得彻底。
随着时间的推移,叛逃或者投降的诺曼人越来越多。
缺衣少粮的他们注定打不过装备精良的暴风领军队,不如痛快投降,在俘虏营里还能吃一顿饱饭。
很多时候,诺曼的将领一觉醒来,营地里就空了一大半。
急忙出营地去看的时候却发现,好家伙,跑出去的诺曼人就蹲在对面暴风领的营地里,一个个大号土豆似的围着冒着热气的锅子大口吃饼。
想到自己身为将领,粮食物资都被上头的贵族姥爷扣得十剩二三,吃不饱穿不暖。
再看看叛逃的手下在对面裹着毯子吃饼喝汤,甚至远远还能闻到一些肉味儿,就觉得生活无比辛酸。
那将领心一横,索性扒了身上的将衔衣服,穿得灰头土脸地也到对面俘虏营里蹲着去了。
真香!
于是等到巴尔顿认为时候差不多了,该发起进攻的时候,却发现对面几乎是个空营了。
再一回头,自家的俘虏营里多了一堆灰扑扑的大土豆子,乖巧地揣着手蹲成一排,朝他打招呼:“早啊巴尔顿将军!”
巴尔顿:“……”
我觉得我打了个假仗。
大头兵都跑了,怎么办?要不然……带个将领首级回去也好交差?
巴尔顿这么想着,凶神恶煞地拎起对面营地里守营门的小兵的领子:“你们将军呢?”
那小兵咽了口唾沫,颤巍巍地指了指俘虏营里的某个大土豆:“在……在那儿呢……”
某落跑将军从人群里站起来,三两口把饼子塞进嘴里,朝巴尔顿露出一个纯朴的笑容:“找我干啥?”
巴尔顿:“……”
你能不能有点骨气啊
守门的大头兵都没跑!
你身为将领就这么愉快地跑了???
“那个……我……我有话说……”这时,被巴尔顿拎鸡崽子似的拎在手里的守营兵,弱弱地举起了手。
“……说!”
“其实我也想跑来着。”守营的青年摸着后脑勺裂了咧嘴:“然后我晚上睡太死,睡过了,就……没跑成。”
巴尔顿:“……”
这仗没法打了,我要回家。
于是,暴风领的队伍以摧枯拉朽的姿态连下几座城池,一转眼,时间已经到了十一月份。
大批的俘虏欢天喜地地被送去了北方,虽然目的地大部分是煤矿和钢厂,但总归不会再饿肚子了。
安德烈在王宫里再次摔摔打打地跳脚的时候,这片大陆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巴尔顿在索罗夫公爵领的城池下安营扎寨,在寒风中望着萧瑟的城头。
不久前,这里的叛军被南方王国的王室军队赶走了,如今早那些乱民已四散逃去,不知所踪。
这是他们南下以来遇到的第一个硬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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