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珠内心大震,她万万没想到,萧虢真又跑了回来。
“你不是回大幕了么?”
萧虢:
“我回到漠南大营,重振骑军,点了精兵强将,才能来寻你。”
塔珠见他目光看向婴孩,立刻伸手按住布包,警惕道:
“此婴孩你不能带走。”
萧虢苦笑道:
“我能看看他么?”
塔珠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将婴孩递给了他。
萧虢小心翼翼地接过,抱在怀里一看,目光掠过他额前的红印,凤目微澜,等了许久,却说了一句:
“长得像你。”
塔珠看他抱了好一会儿,不放心道:
“你既看过了,就还给我罢。”
萧虢真就把婴孩还给了她。
塔珠摸不清萧虢究竟要做什么,只听萧虢道:
“可否借一步说话?”
哈代横眉倒竖:
“为何?”
塔珠想了片刻,点头道:
“好。”
萧虢翻身下马,将塔珠也拉了下来。
二人,连同婴孩进了马车。
一行复又朝东而行。
哈代策马车旁,恨不能多长一只耳朵,听一下他们究竟在说什么。
塔珠进得车中,竟然见到了一方供婴孩安睡的木摇篮。
她心中惊疑更甚:
“你有什么话要说?”
萧虢凝视眼前之人,见她因策马疾行,面色绯红,黛蓝衣襟上满是血点,是与人厮杀留下的痕迹。
她后来是如何诞下婴孩,躲过追兵,其中艰辛自不必言。
萧虢只顾看向她的眉眼,沉声道:
“你随我南下去大幕。”
塔珠摇头:
“早说了不去。”
萧虢看了一眼她怀中的婴孩:
“他额头上是什么?
是你们丹鞑的奴印么?”
塔珠不由一震,硬声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萧虢笑了一声:
“哈塔珠,你忍心看他一辈子留在丹鞑为奴,抬不起头来,认人唾弃么?”
塔珠被说中心事,脸上一暗:
“我自有办法。”
萧虢又说:
“无论如何,他是我的骨肉,自要留在我身边。”
他顿了顿,“你也要留在我身边。”
塔珠一笑:
“凭什么!”
萧虢凝视她的眼睛,徐徐说:
“你说你心悦于我,又说你不求一生荣华,我便想,你到底求什么?
后来我便想明白了,你求得是真心?”
塔珠怔愣一息,萧虢握住了她的一只手腕:
“你随我回大幕,我许你一生荣华,也……
许你真心,我会真心待你的,一心一意,绝不负你。”
塔珠眸光微闪:
“你说得是真话?”
萧虢笑了半声:
“自是真话。”
塔珠认认真真道:
“那你发个誓。”
萧虢举起三指,说道:
“我萧虢一生绝不辜负哈塔珠,若违此誓,不得好死。”
塔珠无声无息地凝望他的眼睛。
她最喜欢萧虢的眼睛,凤目微澜时似有无边风情。
她第一次见的时候,就爱他的眼睛,当他柔情而望时,犹甚。
“好。”
塔珠说道。
* 林道密林外往南便是漠南漠北,此番南下乃是归京,萧虢领着骑兵往东而行,经裹城跃过虎丘南下回京。
在裹城的最后一夜,哈代来与塔珠辞别。
“你想好了么?”
虽然此问,一路行来,他问过无数遍,今夜却仍要再问一遍。
塔珠点头道:
“想好了。”
哈代叹了一口气:
“阿衍在大幕确能过上更好的日子。”
萧虢将此婴孩取名为萧衍。
塔珠笑道:
“哥哥若是南下,记得来看我。”
哈代笑了一声:
“好啊。”
二人皆知此事谈何容易,但在今夜离别之际,无人说破。
哈代拍了拍她的肩膀,“哥哥走了。”
塔珠笑了笑,不敢轻易点头,唯恐眼泪掉下来。
永嘉二十年,冬,这是塔珠最后一次见到哈代。
永嘉二十一年,秋,三皇子萧虢率军再次北上,大胜而归。
永嘉二十一年,冬,皇帝驾崩,传位于三皇子萧虢,改元永佑元年。
萧虢称帝,立原禄王妃高氏为后,皇长子萧衡为太子。
塔珠住进了宫中西苑的屏翠宫。
她没有正式的封号名头,屏翠宫中的人都称呼她为主子。
高皇后,连同后宫中的其他人,都与皇帝一般称她“塔珠” 塔珠在萧虢登基前就见过高皇后,彼时,她住在京中的私宅里,并未住进禄王府。
萧虢去打仗前,每天都和她在一起。
萧虢再次北上以后,她就见到了高氏。
高氏是一个端庄的大幕女人,在塔珠看来。
她面上总是带着恰如其分的微笑,举手投足之间皆是娴淑优雅。
难怪萧虢从前没被人打过,她想。
高氏言语客气:
“你就是丹鞑来的塔珠?”
塔珠点头。
高氏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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