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皎皎期末前准备辞了家教。最后一次结束时她从学生家里出来，走到大道左边的一家咖啡厅，朝里面的人笑了一下。
    顾梧收了东西，捧着一杯热烤奶出来，递到她手里。
    “都到了夏季啦，下次要喝冰的。”韩皎皎说道，手却乖乖捧着杯，热度从掌心传到心脏，透露着欢愉。
    “嗯，下次。”顾梧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他见识过她的各种模样，坚韧的、冷漠的、高傲的、清冷的，总是如在云端，可望不可及。不过最近他爱上了她软软绵绵会冲他撒娇的样子。
    他眼睛盯着她咬住习惯的唇，喉结滚动，低下头去轻啄了啄她的鼻尖。
    “好喝吗？”他问。
    韩皎皎吸了一口奶，抬头对他眯眯眼，乖巧俏皮。然后忽然间踮起脚尖，搂住他的脖子，堵上他的嘴，把自己口中的烤奶渡到他口中。
    “好喝吗？”她松开手，站回来，反问。
    一口奶入喉，口齿留香。他平时不喜太甜腻的味道，但是刚刚那一口实在太好喝。
    他的视线扫过她的唇，看到那上面残留着的一滴白色乳汁，似乎觉得更加干渴。
    他眸色渐深，弯腰低头在她嘴边舔了一口，抹去残留的乳汁。
    “嗯，好喝。”他说。
    韩皎皎似乎有些愣住了，急忙地转过身：“快走了，一会儿公交该跑了。”
    背后的店铺照出柔柔的白光，扑打在夜色当中被减去了几分亮色，但照得出她耳廓的红色特别娇嫩。
    她在害羞。
    这个认知让顾梧很高兴，嘴角的弧度也上扬了几分。他两步追上去，手牵住她的手。
    末班车里座位很空荡，他两坐在后排，双手牵在一起。不知什么时候，韩皎皎的另一只手也攀过来抱住他的手臂，身子歪向他那一侧，脑袋靠在他肩侧。
    “我就说你今晚不要陪我来，浪费你那么多时间。”她说。
    “不会。”顾梧小幅度地转了下身子，另一边的手伸到她那边去，覆在她的头顶轻轻揉，“我的时间都是你的。”
    韩皎皎的眼又失了焦距，那一瞬间鼻尖有些酸楚，喉间酸涩，一时忘了要说的话。
    后来两人没再说话，气氛也很和谐，安静了一路，没有尴尬。
    韩皎皎静静靠着顾梧，那句“不要对我那么好”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他们的爱情不是平地起高楼，并非温水煮青蛙，而像寒冰中迸裂出岩浆，最后连冰都融进岩浆里一起沸腾。
    最早看出来的是何倩。以前顾梧也对韩皎皎好，只是这好更像是一种单方面的好，韩皎皎的态度却不明确。现在不一样了，两人明目张胆拉着小手，吃饭堂，除了上课和睡觉的时间几乎都黏在一起，看不出来都难。
    “你真和顾梧在一起了？”何倩问。
    “是啊。”韩皎皎答。
    “我还以为……”何倩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那韩皎皎便也不追问，穿了鞋出宿舍：“那我走了。”去找男朋友。
    不同于秦子深，顾梧为人太低调，更是因为当年韩皎皎一句话就费心尽力藏拙好多年，学校里认识他的人不多。但单单在本院系内不是这样，他的专业知识很强，是年级神一样的存在。他的事在本系还是有很多人在关注，其中最突出的，莫过于绯闻八卦。
    “顾梧是不是喜欢外院的韩皎皎啊？图书馆帮占座，下课带奶茶，吃饭也一起，还有夜跑……算起来，好像除了在教室和院楼见他单独一个人，其他时候见他都是和韩皎皎一起哎。”
    “嗤。”另一人插进来，“人家和秦子深交往的时候就没得跟啦。”
    “哦……所以顾梧，是不是喜欢韩皎皎？”
    “你才看出来？”另一个女生稍微压低了声，“我听我朋友说，顾梧从高中就开始追了，一直到现在。”
    “哇……”
    “你哇个毛啊，要不是他是个舔狗，那就是人韩皎皎把他当备胎放身边呢。这不，人家刚和秦子深分手，空虚寂寞冷，于是备胎趁机上位。”
    “这么说确实，最近我有看到他们牵手了，吃饭的时候姿势也很亲密。”
    “是吧。不过我觉得韩皎皎不太可能接受他，要接受早接受了，哪等到现在。就韩皎皎那种人，一定傲得要死，人家估计觉得只有秦子深那个级别的才配得上她。Em……虽然顾梧不算丑，但也不突出，关键是，好像也没什么钱。”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钱啊？”
    “观察观察就懂了，你看他穿的衣服鞋子……”女孩一边数一边看向刚刚问出问题的人，突然惊愕地大叫一声，“啊！”
    众人都发愣，看着突然出现的韩皎皎。而她则保持微笑看着那女生：“嗯哼还有呢？”
    还有也不可能说了，怎么可能当面说。
    韩皎皎转向另一个女生：“谁是舔狗，谁是备胎？”
    院楼大门是玻璃门，进来有叁个房间，一个接待，一个会议室，一个学生助理办公室。韩皎皎进来的时候，这叁个女生讨论得正欢，竟然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她。
    气氛太尴尬，剩下一个女生尝试开口：“请问你来这里是？”
    韩皎皎笑：“我来找我男朋友，他在叁楼电脑房，请问我可以直接上去吗？”
    “嗯嗯嗯，你请。”那人摆手指了电梯的位置。
    韩皎皎朝对方微笑，然后转身。
    那叁人终于松了口……
    气没松完，却见韩皎皎突然转回身来，脸上的笑容收得干干净净，表情冷得可怕。
    叁人登时屏住了呼吸。
    韩皎皎的心里不畅快，非常不畅快。
    她面冷声音也冷：“你们连顾梧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你们也没资格议论他。你们在背后随便嚼舌根的样子，实在是丑陋，十分地丑陋。”
    她说完就往外走，却没走向电梯，因为顾梧从那边出来了。
    她停住了脚步，而对方加快脚步。
    “怎么了？”顾梧走向她，顺势摸摸她的头，微蹙眉，“心情不好？”
    “没有，还不至于。”韩皎皎搂住他手臂，“中午吃什么？”
    顾梧：“你想吃什么？”
    离开院楼前顾梧回头看了一眼，视线从玻璃门毫无阻碍地射向前方居左的办公室。
    叁人中有人对上他的眼，嘭地低下头，心脏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