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铎嘴角抽了抽。
    顾予橙和人聊得专心，直到沈铎的脚步声逐渐走近，她才发现了他的存在。
    她条件反射地将手机往枕下一压，抢先张口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连个声音也没有？”
    沈铎侧头扫她一眼，他并不为自己辩白，只是从衣袋里拿出下午助理替他送来的首饰盒放到桌上。
    顾予橙的注意力果然被他的动作吸引力过去。
    “那个是什么？”
    沈铎漫不经意地打开盒盖，给她看了眼里面的东西。
    是一枚光华璀璨的方钻戒指。
    顾予橙原本懒洋洋的姿势一下子板正起来。
    她没结婚前是顾家千金，嫁的又是京市赫赫有名的沈家，不论住的哪栋房子，她在那儿衣帽间的首饰架子上总不会缺少她心宜的首饰。
    但众所周知，没有哪个女人会嫌她的首饰多。
    比这一件更让她满意的，永远都是下一件。
    不过沈铎最近是被什么人打通了任督二脉吗，自上次那条手链后，他竟然还学会主动送惊喜了。
    嗯，这点很好，可以保持。
    顾予橙矜持地调整好坐姿，手还不动声色地整理了下睡裙衣摆，顺便短时间内快速考虑了等下要在他递戒指过来时怎么伸手才会显得她的手指更加纤长秀美……然而没等她有所动作，沈铎就已当着她的面，轻描淡写地将首饰盒盖了回去。
    顾予橙：“？？？”
    沈铎：“像我这种狗男人送的戒指，你应该不会想要吧。”
    他极浅地微笑一下：“既然这样，那我就收回了？”
    顾予橙：“……”
    一时间，顾予橙不知道她是该先惊讶一下她刚才的通话内容果然被他听到了好，还是抽出她身后的枕头朝他砸过去好。
    “沈、铎。”
    顾予橙咬牙切齿地念出他的名字：“我从前邻居家有个老爷爷年轻时也爱跟你这么说话，你知道他最后怎么样了吗？”
    “他一直单身到了九十九岁！”
    听见了吗狗男人，你再这样下去，他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哦，是吗？”沈铎不为所动地抬了抬眉梢，“那我比他幸运一点。”
    “我已经有太太了。”
    “……”
    顾予橙微笑：“不，因为你随时有可能会失去你的太太。”
    或许是她当晚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起了作用，第二天早晨，顾予橙起床去衣帽间时，那只熟悉的首饰盒已经放在了她的梳妆台上。
    她决定勉强理解为，他为了不孤独终老所做出的一点努力。
    其实顾予橙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奇怪。
    沈铎在家的时候，她觉得身边多了一个人，哪哪都不自在，可当他忙起来出差的时候，她又会觉得，她孤零零呆在家里，好像……是有那么一丢丢小寂寞。
    尤其是当傅北瑧也谈了恋爱后，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
    顾予橙为好友开心是一回事，可另一方面，却还是有些控制不住的怅然若失。
    这种感觉，在今年冬天圣诞节来临的时候，来得更加猛烈。
    节日将至，沿街的商铺布置得充满圣诞的氛围，傅北瑧的工作室也不例外，顾予橙下车时，还看到她工作室的玻璃窗上贴着一片片小雪花和圣诞树的logo，推门进去，室内的暖气中充满着一股姜饼屋的香味。
    顾予橙来之前没有提前告诉过她，因此，傅北瑧从楼上下来见到她时，还有点小意外。
    “你怎么今天来了？”
    傅北瑧塞了块姜饼小人放在她嘴里，“不和你们家沈总一起过圣诞吗？”
    “不跟啊。”顾予橙撇撇嘴，三两口将她塞过来的姜饼咽下肚，她挨着傅北瑧往沙发上一坐，“不跟他过，我就跟你过，不行么。”
    要是往常，傅北瑧恐怕早已一口答应下来，只是今天，她面上却露出了少有的迟疑。
    顾予橙心中陡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等等，你不会——”
    傅北瑧不好意思地朝她笑笑：“那个，我前几天已经和段时衍约好了，所以……”
    顾予橙：“……”
    果然。
    顾予橙瘫倒在沙发上，凄凄艾艾地补上她的未尽之言：“所以，我只能一个人过圣诞了，是吗？”
    傅北瑧想了想：“要是你愿意跟我们一起过的话也可以……”
    顾予橙：“……还是算了吧。”
    她很有自知之明地道：“圣诞节布置的灯已经够亮了，不多我这么一个电灯泡。”
    况且她可不想面对傅北瑧家那位的死亡凝视。
    从傅北瑧的工作室出来，顾予橙兜头就被呼啸的寒风吹了一脸。
    她拢了拢大衣，独自一人走在热闹繁华的大街上，路过红绿灯时，顾予橙感到放在口袋里的手机有震动声传来，赶紧拿出手机看了眼。
    是一条再普通不过的微博推送。
    顾予橙的肩膀往下垮了跨，一种连她自己都搞不明白的失落涌上心头。
    大概是看周围路过的行人都成双成对的，连带着她都忍不住矫情起来了。
    沈铎出行在外，对他这种工作狂来说，圣诞不圣诞的，似乎也没什么区别，他最多只会以此为主题让他手下那帮可怜的员工多出几个活动范围，至于陪老婆过节这种事，想也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况且就昨天和他的日常通话看，顾予橙严重怀疑，这男人恐怕根本没意识到圣诞节的来临。
    顾予橙在附近的商厦逛了一圈，随手购入了几件她中意的小饰品，她拎着购物袋走进路边的咖啡店，百无聊赖地挑了个窗边的位子坐下，打开朋友圈翻了翻，没过一分钟，就又快速退了出去。
    她就知道。
    顾予橙闷闷捏着吸管饮了口拿铁，越是这种节日，朋友圈就越多秀恩爱的图片。
    偏偏她一个已婚人士，却过得比单身狗还无趣。
    顾予橙抿了抿唇，打开后置摄像头，对准方便边上的购物袋咔咔拍了几张。
    调色上传一条龙还不忘在照片上加两颗似是而非的小心心后，她将手机往桌上一扔，长长地舒了口气。
    计划通。
    尽管她老公好像完全不记得今天是圣诞节的样子，也丝毫没有要对她这个太太做出任何表示，但是没关系！
    她可以假装他做了：）
    在咖啡厅呆了一会儿，等来接她的司机把车停稳，顾予橙便提着购物袋和她打包好的小蛋糕一起坐到了回家的车上。
    一路上，她还打开朋友圈看了看最新点赞，顺带还在其中一个塑料姐妹问到“是不是沈总送的礼物”下给了她一个笑眯眯点头的回答。
    反正像沈铎这种万年不刷朋友圈的老古董也不会知道她干了什么，顾予橙答得毫无负罪感。
    车在别墅前稳稳地停下，司机拉开车门，替她拎着东西向房子里走去。
    “赵叔，今晚就做个火鸡吃好了，”顾予橙边走边想起了今晚的菜单，“正好能应应景。”
    就算要一个人过圣诞，她也不会亏待了自己。
    管家熟悉的声音没有响起，取而代之的反而是另一道低沉磁性的声线：“吃什么火鸡。”
    顾予橙动作一顿，不敢置信地向前望去。
    沈铎站在一楼的水晶吊灯下，暖黄的光晕在他脸上打下一层深色的阴影，他应当是刚落地不久，身上穿的还是出门在外时的装束，目光不偏不倚地朝她看过来：“昨天不是还说嗓子不舒服，要弄点清淡的，今天就念着要吃火鸡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过了半晌，顾予橙才呐呐找回了她的嗓音。
    她低下头装作在换鞋的样子，不让沈铎看见她向上翘起的唇角，直到确认她已经可以控制好脸上的表情，她才抬腿向他走去：“昨晚怎么都不告诉我。”
    “那边的工作结束就回来了。”
    沈铎将他这几个晚上的加班一笔带过，他淡声说道：“正好，还能赶上和你一块过个圣诞。”
    顾予橙扬了扬唇：“啊，这样。”
    “幸好你回来得早，不然我可能都已经和别人出去玩了。”
    她摊了摊手，眼中闪着促狭的笑意：“没办法，我人缘很好的。”
    “看出来了。”
    沈铎垂眸看她，不咸不淡地道：“毕竟连我都这么记挂你。”
    他瞥了眼司机手中的袋子：“人还没到家，‘我’送的礼物就已经先到了你的手上。”
    顾予橙：“……”
    作者有话要说：    顾予橙：累了，要不你还是别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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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章 、夺橙
    “曾经有一份重要的机会放在她面前,她没有珍惜，等她失去的时候她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能够给她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她会对那些还没发出去的照片说三个字：快撤回！”
    ——顾予橙,绝笔。
    顾予橙生无可恋地看着她面前的男人,开始盘算着该拿点什么东西才能堵住他的嘴。
    亏她原本还为他今天不在只能独自过圣诞有些小惆怅呢,现在一想,他不回来也挺好，她还是一个人就这么过吧。
    沈铎望见她黑发下泛着薄红的耳根,他张了张嘴,难得体贴地没有继续说下去，从而防止了他这位太太窘迫到试图跳窗遁走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