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顾念着与元后的情分,“待最后罪名落定,索额图一脉的男子,尽数流放便是。”
赫舍里啊……
当初早早立太子,究竟是对还是错啊?
当初要平三藩,他便是再文韬武略,也没十成十的把握说自己能够打赢,若是三藩反扑,他必然要御驾出征,那时候立太子,是稳定上下的心。
加之胤礽是元后嫡子,再名正言顺不过。
可前些年,他就后悔了。
他给了太子太大的权利,养大了他的心,也因此,挑起了多个儿子对他一人的群攻。
他对他打压,收回权利,怕储权威胁自己,抬举其他儿子,开始用制衡之道。
终于,他一手养大的儿子,犹豫了。
康熙心中悲凉不已,却又无人可以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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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察舜华倚坐在窗口处,身后是美人榻,不远处放着一个炭盆,加之外头的阳光照了进来,整个人都暖融融的,更显恬淡安宁。
墨竹端来了一盅川贝雪梨汤,“好久没见主子有如此情态了,您尝尝这个,滋阴润肺,最是好了。”
说着,就给她舀了一碗。
“这些日子,真是各种汤水都往肚子里灌,银耳的,川贝的,山药的,也真难为你成日在膳房烟熏火燎了,别累着了。”
墨竹扬眉,笑道:“奴婢就爱这个,也不是一日日都呆在那儿,下厨也是有限,还能看顾您的膳食,奴婢觉得很好。”
“奴婢现在也老了,没了年轻时的精力了,许多东西,都得底下人抢着干,累不到的。”
富察舜华拿起勺子,微微抿了一口,“一晃,你们都跟在我身边三十多年了,时间可真快啊。”
“可不是,当初奴婢被分派到您的院子,才不过九岁,那时候嬷嬷们还嫌弃我们年纪小,没想到多年过去,我也成了嬷嬷了。”
富察舜华没好气道;“当初要给你们配个侍卫,还都不愿意,差点以死明志,现在倒是感慨自己成了嬷嬷了?早干什么去了?”
墨竹又是摇头叹道:“搁到现在,奴婢还是不后悔,出宫嫁人,以我们的年岁,夫君是人是鬼,真是全凭运气了,按照您的地位,我们身为您的贴身宫女,有品级的女官找个相当的,做原配难,继室简单得很,可焉知他们不是为了借势?为了攀附您?说不得一边嫌弃奴婢打压奴婢,还要奴婢为他们做贡献呢,奴婢也不傻。”
“而且做外头的官太太,大部分其实还没有做贵妃身边的宫女来得体面呢。”
“您是身不由己,可您庇护了我们所有人自由,给了我们不出宫,不成婚的权利。”
富察舜华无奈,虚虚点点她,“你啊,理由一堆一堆的,真是拿你们没办法,不过你说得也是,谁说成婚就一定是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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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四十七年三月,康熙赐死已被关押在宗人府的索额图,与太子的父子关系越发紧张,却又开始召见起了弘皙,大加夸赞。
五月,塞外出巡,带上儿子,又带上了打从去年博尔济吉特氏去世,就一直郁郁寡欢的富察舜华。
康熙的意思是,出来看看塞外风光,也能放松一下,本来心情就闷得很,在一直坐在宫里,就傻了。
营帐里,康熙瞧瞧精神恢复了许多的富察舜华,笑着道:“朕就说出来走走好处多,瞧你气色都好了不少。”
富察舜华抿唇笑道:“皇上英明。”
被她打趣,康熙也不恼,走了出去,“等着,今年啊,朕猎几头狐狸回来,给你做个披风,若有旁的猛兽,像熊之类的,那才是出得好风毛。”
“那妾就等着皇上满载而归了,妾前些年倒也还能骑马拉弓,这些年疏于练习,加之体质差了些,也没那把子力气了,到底是皇上保养得好。”
康熙又是一笑,“等着便是。”
富察舜华看着他走出帐子,微微一笑。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人,越老越心软,越老越念旧,尤其是不觊觎他的皇位,不想着分他的皇权,他就会越加宽待。
起身,在帐子里转了转,又坐下,长舒一口气。
真的好久没有如此放松过了。
康熙连着几日跟着打猎,收获满满,不过因着年岁上来了,没了年轻时候的体力,坚持了五六日,便熬不住了,只看着儿子孙子大显身手,也是乐呵呵的。
木兰秋狝很快过去。
只是回程中,十八阿哥胤衸,不幸患病,脸颊高高肿起,呼吸困难,可塞外缺医少药,抓药都困难,只能听天由命。
王嫔在一边哭得伤心,梨花带雨的,哪怕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人了,仍是风韵犹存。
“皇上,皇上,您救救十八阿哥,他还这么小,皇上……”
太子等人当即赶来,“十八弟这是……好端端的,怎么就得了这样的病症?关键是如今缺医少药,这可如何是好?”
说着,便皱起了眉,思考着可行之法。
十三阿哥也是急得团团转,“不然,叫御医看看周边有什么用得上的草药,加紧炮制?”
太子叹息道:“不如先用一些消炎下火的药物试试?如今这个环境,要什么没什么,也只能看十八弟自己了。”
王嫔听了,忍不住又在屏风后啜泣起来。
康熙本就心烦意乱,又被王嫔的哭声弄的头疼,自责与愧疚交织,又想到了当幼时自己出天花,也如如今的胤衸一般,听惯了听天由命的话,一时火起,撒在了刚出声的太子身上,“太子,你这是什么话?幼弟病重,不见半点担忧,只会说风凉话,什么叫靠他自己?这是你亲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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