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阿哥心里又羞又恼,心想便是以嫔礼妃礼相待,那也不是正经册封的,父皇在今日前也不曾下明旨,那不还是个庶妃,难不成要他一个皇子,为一介庶妃屈就?
出神间,十三阿哥又是出拳,三阿哥下巴一阵剧痛,眼角也被打青了,嘴角破了皮。
原本这事儿,他是理亏的,但也不能这么打人吧?
心头顿时火气大了,二人骑射皆是好手,你一拳我一脚地就在灵堂外打了起来,富察舜华身为在场身份最高的长辈,忙上前阻止,却被三阿哥和十三阿哥扒拉到一边儿,“妃母,这事儿您别管,今日我非要教训他不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十三阿哥抹抹嘴,一脸的狠厉,对着地啐了一口,俱是血点子,“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教训我!”
说罢,二人又是打得不可开交,看得富察舜华眼皮子直跳。
太子妃身着素衣,面上难掩忧色,将她扶到一边儿,“妃母放心,我已是去叫人找汗阿玛了,想必一会儿就到了,十三弟他刚刚丧母,又瞧见三弟此种行径,心中怨愤倒也正常,听三弟所言,心中也确实委屈,先叫他们撒撒火吧。”
“这样的情况,谁也管不了,一近身就被打了,现在咱们这儿除了宗室女眷和外命妇,就是皇子公主,想要阻止,也是有心无力啊。”
“那些内侍,一个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抗的,也没法子。”
富察舜华叹气,点点头,就在那儿站着。
她回头看看荣妃,皱眉,“这怎么回事儿?你没告诉他皇上定然会追封敏妃吗?”
荣妃也是有苦难言,跺跺脚,咬牙道:“我哪想到都这么明显了,他还没看出来,剃头了?真是个二傻子!”
就是不封,先前以嫔礼规制布置了灵堂,也该看出来才是。
富察舜华抚额,颇感无奈。
“你说你,你儿子粗枝大叶也就算了,你竟也是,这下好了,敏妃丧仪都闹了一场,对着这些外命妇,可叫人看笑话了。”
“现在只盼着她们私下里嘴巴严实点儿,别漏了出去。”
太子妃紧紧盯着还在打架、喘着粗气的二人,眉心带出一抹忧愁来,“这些人都是知事儿的,也就是私下说说,断不敢张扬出去的。”
突然,后头传来了梁九功尖细的嗓音,往常许多人只觉刺耳,现在这场合,只觉甚是美妙,都转头跪下。
康熙见两个儿子打得不可开交,登时怒气翻滚,眸色沉沉。
“住手!你们二人,太过放肆了!”
见康熙到了,二人顿住,停了手,跪下道“见过汗阿玛。”
原本三阿哥带着帽子,十三阿哥是瞧不见三阿哥剃头与否的,只是三阿哥没忍住痒,摘了帽子,所以才叫人都瞧见了。
刚刚又是恶斗一场,帽子早不知道飞到哪儿了,康熙自然也瞧见了他光溜溜的脑门,记得前些日子还冒出了些青茬子呢。
康熙冷冷扫了一眼他的脑门,三阿哥只觉头上一凉。
“敏妃之丧,不满百日,胤祉你便剃发了,实乃不恭敬,着夺去郡王爵位,降为贝勒!其王府长史等人,不知规劝,各杖责三十大板!”
“你可服气?”
三阿哥自然是不服气的,可形势比人强,他汗阿玛已是盖棺定论,对着干没有好处,因此垂首道:“是儿臣的过错,冒犯了敏妃妃母,儿臣愿接受惩罚,绝无怨言。”
康熙站着睨了他一眼,眼底尽是了然,自然知道这儿子话虽说得漂亮,但心底自是不服。
可他要的,也仅是表面罢了,三阿哥心底如何想的,他不在意。
三阿哥还算是上道。
他又看向十三阿哥,“刚刚还推了你们贵妃妃母?”
两人当即面色涨红,请罪道:“一时情急,也不想平白伤了妃母,是以推开,冒犯之处,还请贵妃妃母见谅。”
富察舜华一怔,随后摇头道:“无碍,又不是什么大事,该去拜祭了,耽误不得,”她看向康熙,“皇上,叫他们起来吧。”
康熙微微颔首,“等敏妃头七过了,你们二人都来乾清宫!”
“儿子遵命。”
二人互看一眼,眼底都是淡漠,兄弟之间,终是有了隔阂。
富察舜华见此,只是摇头。
**
“皇上,西藏那边儿□□汗去世了!其子旺扎尔送来了文书。”
梁九功将东西递上,康熙快速浏览一遍,“既然他生前是□□汗定下的继承人,那便叫他继承位置吧。”
这旺扎尔虽有些能力,但也不足以应对桑结嘉措,倒是他那个弟弟,看着还成。
他微微沉吟,“张英这老头子,死活不肯继续为官了,朕旁边,倒是没几个得手的人用了,不是老了糊涂了,就是办事不牢靠。”
梁九功知道这话康熙是和他说的,但也不敢多说什么,免得又因为说错了,被惦记上,因道:“张老大人已经年逾六十了,六十而耳顺,也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了,再呆几年,怕是手执笔都不稳了。”
康熙睨他一眼,“大不了朕把侍读学士分给他一个,他说,人家写,这样不也是个法子?”
梁九功不说话了,康熙也觉得没意思。
“罢了,把李光地等人叫来,朕有事情吩咐给他们。”
梁九功对着魏珠吩咐了几句,侍立在一旁,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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