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
许运话说到这儿卖了个关子,果然引得不少人注目,一脸焦急等他继续。
目的达成,许运满意,解了他们疑惑:“结果前两月确实不好,不过也未至倒数,只在中等左右徘徊。”
二堂伯家老大就说:“那三弟也算不错了。”
许运点点头,说确实不错,还有更不错的,两个月之后,时迁他进步飞快,又登上了前三的宝座,且回回如此。
差点没闪瞎那群想看笑话的人的眼睛!
就是书院先生也偏他爱他,常用他做榜样,激励其他学子!
这故事说的,可比时迁那几句感谢要精彩得多,大家听得直呼过瘾,心里跟着起起伏伏的,小子们看时迁眼神亮晶晶的,佩服他有才华。
堂叔堂伯们则是看着时父,羡慕极了!
到他们这岁数,同辈之间攀比,比的不就是谁的儿孙更出息吗?
早前时家落魄回村,时父几个堂兄还教训过他,说什么人什么命,庄户人家就该老老实实守着田地过活。
又说时父有个木匠手艺,能有闲钱,就该多买些田地攒着,这才是他们的根,做什么把银子填读书这个无底坑,连个声都不听响?
几人做兄长的这会儿想到从前教训人的话,脸臊得通红,又叫儿子给满上酒,几人个挨个地亲手端着酒杯站起身来给时父赔罪;
“从前我说的那些话都不对,险些误了你家老三的前途,哥几个今天给你道个歉!”
“我也是,自己不清楚,还教训过你几回,做错了就当认,这杯酒给你赔罪了!”
“还有我!”
说完,头一仰,一饮而尽!
……
时父眼眶都红了,好几十的人了,差点儿没落下泪来。
当初他一家从镇上回来,受到多少流言蜚语,碍着几个堂兄,村里人不当面说,但是谁不背后笑话时家。
说是培养了三个儿子读书,除了白扔了银子外,有什么用?
不还是回来种地的命?
时家刚回来那会儿多少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包括几个堂兄弟家里也不理解,他心里不委屈不难受吗?
怎么可能呢?
直到现在这个时刻,几个兄弟亲自当着这么些人的面给他赔礼道歉,这个结在时父心里终于过去了!
这一瞬,时父的腰背都挺直了许多,脸上挂着笑容:“没关系,都过去了,再说,我也知道堂兄们是为我好,我不至于这么小气!”
这是实话,乡下宗族讲究团结,时父更多的是因当初村里人笑话,心里存了一口郁气,倒是没有怨怪堂兄弟们的意思。
时父这么一表态,周围的气氛也就轻松了很多。
他们也怕时父记恨,如今时迁中了秀才,往后前途更不可说,他们只想交好!
***
时迁看见亲爹的变化,心里也松了一大口气。
这就是他如何都要考中秀才的原因了!
这一桩事情说开了,众人连最后一丝隔阂也没了,气氛又重新热络起来。
许运大概真的有说书人的天赋,又将时迁一些学里的表现还有成就用讲故事的方式呈现出来。
在许运眼里,时迁天分极佳,人又勤学,简直就是偶像般的存在。
所以,他说话间多是吹捧时迁。
刚好这周围一圈尽是时迁长辈亲戚,听他吹时迁就分外给面子,一时间宾客尽欢!
原本众人对时迁就很佩服,但终归对他了解不多。
如今,有许运这么一个内行人在旁边科普,散了席后,众人对时迁更加推崇。
散了席后,三三两两回去路上还在接着唠。
***
女人们那边也没闲着,相比较秀才名声好听,她们更注重实际效益,也就是秀才有哪些好处?
早看出婆婆蓄势待发,锦欢很有眼色地往旁边站,给婆婆腾地儿叫她发挥。
时母确实准备好了,她早问过儿子,这会儿已经攒了一肚子的话就等着炫耀了。
她清了清嗓子:“咱们家老三得了秀才功名,可以见到县令不用下跪、还能开私塾做先生,也可以到县里找一些文书之类的工作,不用守在田地过活。”
光这个不足以另女人们羡慕,毕竟县令或者私塾先生感觉离农村生活都挺远,感触不深。
有在外头听了衙差一嘴的也插话说,还能按月免费领粮食呢,而且再去县里念书也不用花钱了,全都免费,包括读书人要费的笔墨纸张。
“我的乖乖,这念书不但不用花钱,官府还免费给粮食呢!!!”
这个时候,时母笑呵呵地补充了一句:“还可免除徭役。”
“哎呦,这个了不得!”堂嫂闻声拍了下手,激动不已。
这年头,要问村民最怕啥,徭役铁定占据首位。
要是单单在镇上或者县里挖河铺路这样的徭役还成,辛苦些好歹还有指望,要是被安排边疆戍边,或抽调去修城墙,这可就要愁死人。
尤其先皇在世时候,生活奢侈不说,底下百姓的徭役非常沉重,有一年村里除了叫了银钱抵的外,被抽调了二十来个去都城修建陵寝。
最后只回来了几个,瘦的只剩皮包骨头。至今提起来,仍旧叫人闻之色变。
自新皇上位后,情况才算转好,算起来,好几年村里没有被外征调的了,但是谁知道往后情况怎么样呢?
一时间,灶屋里头的女人们这下可真正羡慕坏了。
“弟妹,还是你们家三儿出息,你可算是苦尽甘来了。”
时母笑咧了嘴,也不否认,说儿子的确出息,给爹娘长脸了。
这时候,人问徭役能免几个?
知道只能免秀才公自家一个名额,有人想到时迁几个兄弟已经分了家,就朝赵氏和孙氏笑说:
“那这可真是不凑巧,你们要是再挨个年把,说不得也能占个便宜了?”
话里是可惜的意思,脸上却分明是看笑话的表情。
赵氏孙氏:“……”僵着脸,不发一言。
这两人要是不提,她们都差点儿忘了徭役这回事。分了家,也就意味着以后再有徭役,要么出钱,要么就得让男人出力。
想到这儿,两人脸一下子黑了!
这下子,大家心里都平衡了,先前羡慕时迁家里,可是跟赵氏和孙氏相比,她们就好多了,至少没叫这等好事从自己手里溜走不是?
一时间,又拍起时母马屁。
“还是老嫂子/弟妹会养孩子!”
“厉害还是你家厉害,有这魄力供孩子读书!”
……
***
直到晚上躺到床上,时母一张脸还是笑呵呵的,哪怕累了一天胳膊都抬不起来。
时父也是一样,白天听了一天的好话,夸他的,夸儿子的,他嘴里谦虚,说就是运道来了,说也是赶巧,其实心里非常骄傲。
一对爹娘兴奋地睡不着,跟儿子娶亲那天一样,老两口说了半宿的话,枕头也不知道啥时候给打湿了……
相较爹娘,锦欢虽高兴,只心里藏了事,碍于家里人来人往的她没法张口,便先搁在了心里,计划着晚上私下问时迁。
当然,晚上她没赶得上问。
为何?功在时迁。
要知道时迁如今岁数不及双十,白天扮了一天的沉稳,锦欢没忍住问他:“相公,你真就一点儿不激动?”
时迁:“……”
一夜过后,锦欢揉着纤细的腰肢,后悔不迭。
倒是时母,昨晚没睡几个时辰,第二天依旧神采奕奕。
见儿媳眼下泛着淡青,走路姿势别扭,面上也蔫蔫的,心里猜到几分,越发高兴。
刚收了饭碗,就笑眯眯地跟两人说:“这就对了,你两再加把劲儿,争取给老娘凑个好事成双!”
锦欢闹了个大红脸,臊得躲进了里屋。
时迁摸了摸鼻子,跟着追了过去。
锦欢坐在床上,见时迁进门,捂着脸声音羞怯:“都怪你,这都丢脸到娘那儿了。”
如今两人私下里放开了许多,但是叫婆婆点出来,锦欢就窘迫得不得了。
时迁侧着身子半拥着她,由着她小小地锤了两下,这才笑道:
“我待会去找岳父岳母报喜去,你要一起吗?”
原本肯定是要一起回去的,但是这不是他昨天太激动,要走过去只怕锦欢身子难受,撑不住。
果然,锦欢摇了摇头,却更生气了。
愣生生又白了他好几眼,这才放人。
临走前时母又给时迁收拾了不少东西,糖果、瓜子、蜜枣还有鸡蛋,篮子被塞得满满当当的,直到塞不下了时母这才停手。
弄得时迁都晕乎了,不知道他娘这是咋了,今儿这么大方。
咋了?
却是时母昨晚下半夜好容易睡着,结果全做梦了,梦里头黑漆漆的,她看见家里前面的发展都一样,但是后面有了变化。
这变化起初是儿子压根没娶锦欢进门,她倒是给儿子张罗了婚事,给媒婆不少银钱,却愣是没一个姑娘肯嫁给儿子。
之后儿子越病越重,家里攒的钱花光了不说,后头他爹做木工挣的钱压根不够他花。
渐渐地,连药和补品也买不起了。她厚着脸皮找两个儿子借,结果两儿媳跳出来说要是敢借钱就不跟儿子过了。
第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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