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女人更是恨得牙痒痒,只能穿布,头上只能包个布头巾,害得她连门都不想出。
关起门来插支金钗照照镜子,自我陶醉一下,却被爬墙头的邻居看见,叫到:
“没钱交租,你头上戴的是什么?别藏,我要上交衙门!”
女人差点没气绝身亡,抓着金钗不放手,硬是被人从手里夺去。
邻居拿着金钗兴冲冲的去了衙门,女人跳起来,把他那个烂肚肠男人暴打一顿:
“叫你贪!叫你贪!看着人模狗样,怎么一肚子都是屎?”
这损失出去的东西,都快追上拖欠的田租了。没办法,老老实实假装借到了些钱,把欠债欠租还给了宋庄。
大家这才知道,表姑娘虽是一介女流,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柔柔美美的表姑娘,在三河县立了威。这下大家又觉得,宋家有福气,找了个好主母。
就是不知道,那个瘫子还能不能生娃?
听闻此言,气得呼延锦从轮椅上跳起来,一把将花荞抱起就往床边走,咬牙切齿道:
“竟敢说我不行?我现在就造一个出来,封住他们的嘴!”
第457章 泛舟云海琴箫和鸣
宋庄的日子,就在奶娃娃的哭笑声,和鸡毛蒜皮的叮当声中,淡淡的过去。
收养的那六个小奶娃,虽然年龄差不多,可个性却各有不同。
云逸和云烨,他们俩捡回来的时候,身上没有生辰标识,只是看上去比其他几个婴儿大些,花荞便把他们排在前面。
因为他俩吃的是米糊、菜糊,花荞可以喂,也就被她抱得最多。他俩也比那些跟着奶妈的孩子,要更亲花荞一些。
一看见花荞,云逸就张着他没牙的嘴“嘎嘎”的笑,和云烨两个都抢着伸手要抱,最像是要娘的孩子。
有时花荞把两人同时抱在怀里,云逸还会用手臂搂住旁边的云烨,还真像亲兄弟一般。
“小小年纪就很宽厚呢,真不愧是排行老大。”
“是啊,喂别人的时候,他也知道等待,不挤过抢。”
呼延锦却说:“不争不抢也不好,自己容易受委屈,少喂一勺,没吃饱你也不知道。”
花荞一想也有道理,赶紧又多舀一勺喂到他嘴里。
云逸:爹,你咋知道我没吃饱?
最小的云舟独占一个乳娘。那乳娘是最后从通州找来的,她的条件就是,要带着自己三个月大的女儿芦苇,到东家一起喂养。
她只照顾云舟,又有自己的孩子,索性给她单独住一间,还有人照顾她。
庄上的人都笑:云舟哪里是孤儿?跟大户人家庶出的公子也差不到哪去。
花荞也觉得这样区别对待不好,可限于这个乳娘的原因,孩子又还小,也只能暂时这样。
呼延锦坐在轮椅上,远远的看着笑呵呵抱着孩子,耐心给他们喂果肉糊的小女人,轻轻叹了口气。
他刚刚收到李赫的信,这次京城地震,果然被汉王利用。
他不但放风出去说这是天谴,还私下里会见那些,曾和他并肩战斗过的武将,又在半个月内,将周围府县农户饲养的马匹,全部收缴到乐安。
这是他准备行动了。
李赫和米雷在济南府待了半个月,他们也有所收获,悄悄策反了汉王手下的两个百户,他们的信息也来得更准确。
黑云聚雨风叠嶂,怒海含波浪滔天。
所有的欲望,都在等那一个横空而起的惊雷。
“家主,我们的船到了!”秦良从外面乐呵呵的跑进来叫到。
秦良家三代人都是江上的渔民,到他是第四代,他对这里的每条河都很熟悉。宋庄回了一大一小两艘船,都是三河县最漂亮的。
家主把船交给他管理,还由他负责招些船夫伙计,这不就是个小管事吗?
秦二叔听说秦良做了管船的管事,高兴得一宿没睡着,交代了一万句次掌船的要点,和这几条河暗礁的地点。
秦良听得耳朵都起茧子,就等着今天船到,一试身手。刚才他们试着将大船摇出去走了一圈,那真是舒爽!
大船是漕河里用的四百料浅船,船工十人,有风帆。宋庄这条船看上去就很贵气,若是雕龙画凤,说是皇家宝船也不为过。
小船就是能坐四个人的梭形棚船,这船可以停到岸边,最主要是灵活方便,一人便可操纵。
海成是几个福生堂来的孩子里,年龄最小的,在庄子里,他专门负责给家主推轮椅。
听到庄外有好玩的,还不把家主的轮椅推得飞快?呼延锦哭笑不得,赶紧说:
“你去看看跳板够不够轮椅宽,去叫表姑娘来推我。”
花荞笑着过来推他,凑在他耳边道:“我让她们去把我们的乐器取来,再带些茶点,咱们游湖去。”
呼延锦顿时心情大好:终于可以远离这群小屁孩了!
船是孟琛去操办的,船上的装备,按照公主宝船的规格置办,只是去掉了那些繁杂的装饰。
午后的湖面,少了些燥热,连风也被水撩拨得清凉。
呼延锦和花荞,挤在一张双人躺椅上,闭上眼,感觉像是在空中飞。
“阿荞,等我了了汉王那件事,就再不问朝堂江湖,就和你在这湖上终老。”
呼延锦闭着眼睛,将怀里的花荞搂得更紧些。
“我也还有件事,就不知道如何能了……”
“皇后下毒的事?”
花荞点点头,往他怀里钻过去。宫里的事,以他们现在的身份还真是很难干涉。但此时涉及皇嗣,不管又让她心有不甘。
呼延锦低下头去,用食指把怀里那张褪了青涩、多了成熟自信的脸微微勾起,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花荞疑惑的睁开眼:就这样?
他心领神会的深深吻了下去。
三河县,因地近七渡、鲍丘、临泃三水而名。
宋庄正是在临泃的一个转弯处,不知是哪朝哪代,河水多次暴涨,将旁边这块沼泽地冲开,积水成湖。
“谨逸,我们给这个湖起个名字吧?”
“名字?京城的湖都叫海,我们的,不如就叫‘云海’,你看,我们有海明、海英,还有云逸、云烨,那不就是又有云,又有海?”
花荞拍手笑道:“不错,就该叫‘云海’。海成!快把你家主的琴拿过来,云海也有你的份。”
海成今年十岁,还在换牙,一笑起来,眼睛眯成两条缝,见牙不见眼的,他笑嘻嘻的说:
“都是家主和姑娘以后孩子的,我们不过是替他们先守着。”
花荞没料到他会这样回答,他们尚未大婚,就说到孩子,不由得脸上一红,转身对呼延锦嗔道:“你看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人。”
海成赶紧说:“这都是灿儿姐姐教我的。”
这回轮到呼延锦哈哈大笑了,忽然看见花荞瞪眼睛,他赶紧憋住笑,转话题道:
“今日在水上,咱们正好奏《高山流水》的第二曲……”
“我偏不!我偏要吹《落雁平沙》!”
花荞还在气鼓鼓的。
海成摆好琴,吐吐舌头,又跑船舱外去了。灿儿姐姐交代过,家主和姑娘在一起的时候,有多远滚多远,别叫他们看着碍眼。
花荞拿起洞箫,起了一个调子,兀自吹了起来,呼延锦一听,这不正是《高山流水》中第二首《流水》?
噫!嘴里说不要,身体倒诚实。
女人心海底针……
将暮未暮的天色,倒映在似镜非镜的湖面,打桨的声音配上翻起水波,像是在为他们打节拍。岸上芦苇丛里,不时有叽叽咕咕的倦鸟回巢声,倒更显出周围的静谧。
和风传来琴箫合奏的《流水》之音,汩汩潺潺,扬扬悠悠,绵绵不绝。
夕阳,不觉也痴了。
第458章 诛人诛心剑指谋反
八月桂花,馥郁金香,乐安州与宋庄的并没什么不同。
呼延锦只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松开她的手。
“家主,汉王本想拉拢赵王为他摇旗呐喊,可从他看回信的反应来看,并未能如他所愿。”
李赫不仅拉拢了汉王的人,还意外遇到了原来在督察院时的同僚,御史李俊。
李俊是山东人,此次回家奔丧,两人见了几次面,聊得还算投机。
“汉王的反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次若是又草草了事,他还会再来第四次。我们只有逼汉王起兵,逼皇上发兵,两军对垒,皇上才有理由收监他。”
呼延锦目的很明确。
“今晚我要进府去会一会他。”
“行。汉王早就听说您从祭台上、城墙上救人的事,还派人到京师去找您。他说,您和皇上作对,就是他要拉拢的目标。”
李赫到了乐安后,探过汉王种种,他觉得,汉王正像家主说的那样,并非有勇无谋,只不过陷在太宗皇帝,曾口头许下的诺言里,不肯面对现实罢了。
呼延锦这次进王府,明显轻松得多,汉王看他出现在书房门口,还特意迎了出来,他笑道:
“本王盼阁下久矣!”
“哦?汉王找本尊有事?”
“非也。本王怕你在京中有麻烦,愿出手相助。本王虽身在乐安,京中还是有不少旧识,能助阁下一臂之力。”
呼延锦哈哈大笑道:“本尊自己的事,喜欢自己解决。不过,既然殿下有心,本尊下次必然求助于殿下。”
汉王也很高兴,这就等于说,银面郎君愿意领自己的情。
这是他们合作的第一步。
第27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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