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都懂,可是仍旧觉得胸闷气短,难过异常。
他仍旧想要相信,哪怕老师一开始只不过是本着能够刺伤欧尔麦特的意图,但是毕竟还是拯救了自己濒临崩溃的生命。
不靠着最后一点还在灵魂深处燃烧的星火,应该怎样捱过太过漫长的生命呢。
“弔!”
房间门突然被推开。
“NO.6的消息……”
黑雾的语气难得有些焦躁不安。他一向是个非常沉稳的人,然而即便如此,听到了如此巨额的损失仍旧觉得心惊肉跳。
“已经可惜确认Amadeus的完全沉默,以及,脑无失去生命反应。”
同一时间里,绿谷出久在NO.6的医院之中,接起卫星电话兴奋地正在给欧尔麦特汇报战绩。
“欧尔麦特,我们赢了!虽然杰诺斯损毁了很多部件,雨宫和池田他们也受了伤正在抢救,但是据说不会有后遗症的!脑无全部拦截在了城外,Amadeus也已经破坏了!”
同样手臂上吊着绷带的少年难以抑制自己激动的情绪:“我们很快就回来!”
NO.6的行动胜利显然大大鼓舞了英雄一侧的气势,八个小时的时差之间,新的变革正在缓缓滋生。那些腐朽的、陈旧的、黑暗的、斑驳生疮的往事与长养了数十年近百年的仇恨和威胁,伴随着Amadeus屏幕重归黑暗而终于敲响了晚钟。
“接下来的指示呢,弔。”
黑雾面对着死柄木,语气并无什么波澜。一次两次的失败虽然让他觉得有些肉痛,但敌联盟绝不至于就此就一蹶不振。
虽说,他仍旧对于死柄木弔这般孤注一掷地将大量战力投放给人工都市而感到不满——就算是年轻人有些缺乏经验,这个损耗程度,也实在是太过无谋了。
“我想想。”
死柄木弔显得有些疲倦,哪怕是明知道面对下属最忌示弱,也仍旧有着难以抑制的疲倦。
“我……我再想想。”
——应该考虑些什么呢?
不知何时,黑雾已经悄悄重新把门带上了。他信赖自己,就像是信赖从自己身上所投射出去的老师的身影。如今老师已经彻底从这个世界上销声匿迹,他甚至不清楚,Amadeus在系统关闭的那一刻,到底还有没有什么遗憾可说。
而如今的自己,是否又有什么遗憾可说。
拯救了自己的老师在千百次看向自己的时刻,那目光是否透过自己的面庞,将隐而不发的仇恨投身在了与自己有着莫大关联的欧尔麦特身上?那么这样的话被赋予了全新名字的死柄木弔又算得上什么呢?将全部的意义付诸于敌联盟之中,贯彻执行老师的道路的自己,又算得了什么呢?
志村菜奈的孙子志村转弧。
这可笑的理由,在老师筹谋了百年的计划当中,是作为一个完美的收官出现,还是一个太过不堪的败笔?是真的包含期待的启程,还是尝试万法而不得,破罐子破摔的那个终焉?
火焰熄灭的那一刻,风雪之中残存的、一直以来燃烧着自己的柴薪终于感受到了寒冷。
第98章 月咏
“志村君。”
佐仓蜜柑在手机当中缓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敲下一句话:“我有事想要见你,可以吗?”
少女紧张地绷着呼吸, 感觉自己正在背负起一个天大的秘密。
能够凭借着一腔努力跻身入偏差率70%以上的名门高校雄英高中, 虽说有些天然, 但佐仓蜜柑并非对于自己周遭所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
壁如小今井最近反常的担忧, 壁如欧尔麦特对于自己突如其来的询问,壁如小惠理那一瞬之间的抵触。有什么东西或许大家都隐隐约约有所感触,而自己曾经浑然不觉——那大概是对于自己而言, 非常危险的领域。
一个人如果想要保护另一个人会做出什么事?会隔离,会隐瞒,还会做出些什么别的?
当年行平泉水在将自己托付给佐仓爷爷之后只身赶赴险境与那位知名不具的敌人战斗最终身陨,是一种将自己与危险隔绝开来的保护;小今井曾经决定孤身一人去外地念书的时候, 制作了一周才能把信送到的小乌龟, 是为隐瞒和延迟转达;欧尔麦特他特地将自己叫到办公室里询问交友范围,想必也是来自于师长的担忧……
而哪怕年幼如惠理,也会在不经意之间,向着自己偷来隐秘的、担忧的目光。
佐仓蜜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 所谓的志村转弧其人,有极大的可能性, 其实是个相当危险的人物。
……
月色如水, 笼罩着海岸线。波浪泛起银色的月光,一浪接着一浪拍打堤岸。除却潮水声之外, 周围静谧无声。这是一个不算忙碌且高度自动化的的货运港口, 如果没有什么货轮经停的话, 周围可能连一个调试自动货运机械的工作人员都很难找到。
死柄木弔所发来的位置坐标, 就是这样一个偏僻而荒芜的场所——简而言之,很适合发生命案。
春假假期的最后一天里,少女向少年发出了邀约。至于这个时间和这个地点,死柄木弔在提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做足了对方肯定会拒绝的准备——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岭,死个把人估计都不会有人注意,一个普通的女子高中生被要求来到这种地方,估计早就会被扑面而来的恶意所吓退。
呵,有点脑子的人都会拒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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