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紧盯着医生的眼睛,直到对方快喘不过气,才勉强放过这个可怜人。
“请夏尔主教过来一趟。”
在医学不发达的十六世纪,除了祈求上帝的帮助,他们也找不到其它的解决方法。
当然,侍从也怀疑是克莱尔小姐对吉斯公爵做了什么,才导致后者患上了肺炎,但是当他的人找到克莱尔小姐时,对方正在凯瑟琳·德·美第奇的卧室里做着针线活,看上去无比健康。
“我以为吉斯公爵还会给我这个老太婆保留一分尊严。”凯瑟琳·德·美第奇用力拉了下洁白布匹上的丝线,讽刺道:“还是说,吉斯公爵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当上法兰西的国王?那我可没法祝福他。”
“殿下,失礼了。”侍从将克莱尔小姐上下打量一番,随即离开了凯瑟琳·德·美第奇的房间。
“看来吉斯公爵是逃不过这一劫了。”伊莎贝尔·德·利默伊在侍从走后随口说道。
凯瑟琳·德·美第奇听了也只是淡淡地扫了眼克莱尔小姐,然后继续做着自己的针线活:“我们只用向上帝祈祷就好了。”
祈祷吉斯公爵赶紧回归上帝的怀抱。
结果一天后,吉斯公爵死于卢浮宫。
得到消息的孔代亲王立刻带兵攻入了巴黎,然后以拨乱反正之名,将吉斯公爵的弟弟夏尔主教,以及一系列的天主教成员打入大牢,邀请已经信仰新教的旺多姆公爵,以及沉默派的蒙莫朗西公爵重新为小国王摄政。
在佛兰德斯得到这一消息的胡安娜王后终于松了口气,知道在法兰西的土地里,加尔文教总算有了喘息之机。
而远在日内瓦的约翰·加尔文却不满足于此。
他想要的,是法兰西将彻底摆脱罗马教廷的控制,将加尔文教立为国教,并且将他迎为加尔文教的教皇。
马丁·路德所没做成的事情,理应在他这儿得到完善。
只可惜约翰·加尔文还未将这一理想付诸于现实,便因自己年老体弱的身体,在日内瓦去世。
享年,五十五岁。
至此,新教最后的改革者去世。远在西班牙的腓力二世还没来得及为上帝的旨意欢欣鼓舞,便接到了法兰西再次兵变的消息。
“你说什么?”腓力二世难以置信道:“吉斯公爵因病逝世了?”
说到这儿,腓力二世像是想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在书桌前喃喃自语道:“那个壮得像头牛的吉斯公爵,居然没死于战场,而是死于疾病?”
越想越可笑的腓力二世眯了眯眼睛,随口问道:“不会是凯瑟琳·德·美第奇下的死手吧!”
想想那个肮脏成都不亚于波吉亚的意大利家族,腓力二世便不确定凯瑟琳·德·美第奇是否有能力将毒杀伪装成正常死亡。
当然,腓力二世并未料到自己随便一猜,就已得到事情的真相。
因为跟吉斯公爵的死亡相比,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弗朗索瓦·德·吉斯一死,我们在法兰西能够使用的天主教势力,就只剩下年纪一大把的蒙莫朗西公爵。”腓力二世灌了口烈酒,努力分析着无比糟糕的现状:“至于跟蒙莫朗西公爵年纪相当的安德烈元帅,也不是什么值得投资的人。”
毕竟两个半身入土的天主教高层,能明哲保身就已经不错了,腓力二世也没指望他们能扛起天主教的大旗。
而要是让腓力二世眼睁睁地看着法兰西变成加尔文教的天下,那么百年之后,上帝一定会将腓力二世拒之门外,甚至查理五世和伊莎贝拉皇后也会对他露出失望的表情。
不,他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一想到自己的死后待遇,腓力二世便无比痛苦地双膝跪地,向着上方喃喃自语道:“请您原谅我……请您原谅我……”
“仁慈的主啊……请您原谅我这个罪孽深重又懦弱无能之人。”
腓力二世说完便在胸口划了个十字。
一旁的格兰维尔主教也为他念了段《圣经》,并且代表上帝原谅了腓力二世的过错。
“陛下,眼下能拯救天主教的就只有您了。”祈祷完的格兰维尔主教拿出一封来自罗马教皇的信。
即便佛罗伦萨公爵一直都与威廉三世保持着良好的商贸关系,但是新上任的美第奇教皇也不能容忍法兰西脱离罗马教廷的掌控。
一旦英格兰,尼德兰,与法兰西接连开了这个先例,那么罗马教廷迟早会像曾经的罗马多神教一样,被新的信仰取而代之。
不,这是对上帝的亵渎。
也是罗马教廷和西班牙的失职。
腓力二世不用看就知道教皇在信件里写了什么,无非是要他对以孔代亲王为首的加尔文教徒施以正义的裁决,让法兰西重归天主教的怀抱。
这是一场关于信仰的神圣战争。
更是腓力二世用以证明自己是欧洲霸主的绝佳机会。
“一个曾经将天主教发扬光大的国家……如今却被一群不信神的畜生们把持朝政,扼住小国王的喉咙。”
腓力二世盯着熊熊燃烧的炉火,眼白上浮现出一条又一条的血丝。
“孔代亲王,科利尼将军,以及在幕后主持这一切的威廉三世与比利时的胡安娜……”
“我会让你们付出鲜血的代价。”
腓力二世说罢,皱着眉头向格兰维尔大主教命令道:“让阿瓦尔公爵和我的外甥都来见我,并且命令西班牙海军即刻启航,向着异教徒们举起朗基努斯之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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