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也诡秘的不像话。
天幕清透,星河浩瀚,潭水倒映着朔月繁星,李星河在水池边自说自话了会后,便起身走至巨大的松树下面,半靠在树干上微微眯着眼,像模像样的假寐起来。
风声飒飒,吹得枝叶窸窣作响。
四周不由陷入到更诡异的沉默之中。
良久,李星河的嘴角下意识地抽搐了一下,至此,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控制力变差了,轻声一叹,李星河睁开双眼,对着无一人的空旷大地道:“你出来吧。”
四周没有人,自然也不会有人回应于他。
又静等了半晌,李星河又长长叹息了一声,抬手将他背后的小包裹取下,打开。
包裹里只有一个琉璃瓶子,而瓶子里所装的竟是一只蝴蝶。
活的蝴蝶。
此时这只蝴蝶正挥动着翅膀向正面对着李星河的方向飞扑着。
不知疲倦地飞扑着。
已不知它究竟这样飞扑了多久。
可它依旧还在不知疲倦地飞扑着,仿佛直欲冲破瓶子一般。
“不动明王,明王不动无人知,果真名不虚传。”李星河悠悠说道,他的唇边含着一片月色,“沈姑娘,你已跟了在下一路,不累吗?”
微顿了顿,李星河感慨再道:“这一路,我用尽全部的心力想要找出你的位置所在,却还是没能成功,佩服佩服啊。”
令人难以置信的言语就这样被李星河轻轻巧巧地说了出来,宛若寻常的问候,煦如春风。
四周仍是一片沉默,衬得李星河仿佛是个自言自语的傻子。
可李星河却并不在意,缓缓开口,继续自说自话:“这是迷叶蝶,此蝶向来成双成对,双蝶之间互有感应,百丈之内,便是刀山火海,雄蝶也会义无反顾地扑向雌蝶。”
说话间,李星河突然起手将禁锢蝴蝶的盖子打开。
一朝得了自由,雄蝶冲出禁锢,一路向它盼寻已久的方向飞扑而去。
蓦然风起。
轻风自前方拂来。
随着夜风同时而来的,还有刀。
比风还要更加轻柔的刀光。
比之月色还要明亮的刀气。
黑暗中有人扬手起刀,一道银线直入,如秋霜切玉,割开月色。
刀锋锐利,月光太凉,三尺之前,蝶未近身,便已被刀气斩落。
未尽的刀劲,破开空旷的平地,迎面直袭李星河。
李星河稍稍抬起右手,并指成剑,指尖一点寒芒,划出的流光如云线迤逦,剑气逸出,极似山岚起远山。
月光下有刀,清风中有剑,刀劲与剑气交汇之处,月光柔和了夜风,一切归于平缓。
黑暗中,有人抬步走出,来到月光之下。
是沈辞衣。
沈辞衣凝目看着李星河,一向淡漠的她,此时的眉眼间竟也有了薄薄的怒气。
李星河见之不为所动,微微一笑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能将龟息大法练到这个地步,当世只此一人,李清河是真心地赞美沈辞衣,尽管这话听上去实在很像挑衅。
沈辞衣在距离李星河两丈远的地方停下,凝目看着他,她的瞳孔很黑,也很亮,盯着人的时候,十分锋利冷酷,却又含着难以言说的迷离情绪。
沈辞衣问:“雌蝶……是什么时候?”
59# 摊牌 你终究还是入了瓮。
李星河看着沈辞衣,闻言淡淡一笑,不答反问道:“你身上是不是带着我给你的那张地图。”
虽是问句,可李星河却是以肯定的语气说出的。
沈辞衣怔了怔,似有所悟,双目闪动间,抬手将怀中的简易地图拿了出来,但这无论怎么看都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张纸。
李星河徐徐起身,为她解开心中疑惑:“画出这张地图的墨水里,掺杂了从雌蝶翅膀上采下的鳞粉,这种粉末极细,一旦掺入墨中便再难察觉,唯有雄蝶能受其感应。”
原来如此,沈辞衣了然的同时,内心的疑问却更深了。
与李星河接触以来,沈辞衣自认掩藏的很好。
她从不小瞧自己的对手,所谓搏狮用全力,搏兔亦用全力。对上李星河后,沈辞衣处处小心,步步谨慎,自己究竟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李星河仿佛能看到沈辞衣内心的想法一般,直接开口为她解除疑惑。
“你确实足够谨慎,但你还是漏算了很多。”
圆月渐渐升高,即便站在林木葱郁的半山腰上,也已经可以看见天空那轮明亮的圆弧。远山则被铺天盖地的树影所笼罩,站在山腰看去,平添了几分苍凉之感。
“是吗?”疑问间,沈辞衣缓步前踏,边走边将手中的宣纸撕碎,对着地上雄性迷叶碟两半的尸体撒下,“你究竟是如何看破我的身份的?”
李星河无视她的举动笑了一笑。
“我会在那时来到申州,确实是因受人所托,但所托之人却并非杨楚。”李星河眨了眨眼,漫声道,“而是关峋。”
李星河的神态还是那么的文质彬彬,皎洁的月光,衬得他气质清华,可是他出口的话语,却让沈辞衣的内心阴云横生,片片乌云,携裹着暴雨雷霆将她团团围住。
“所以你入局的初衷是西海棠的失踪事件,而非江清和失踪一事。”
“不错,江景渊与西海棠的元宵棋会,江清和真正失踪的时间,我早就一清二楚,我与杨楚,是那之后在揽星阁内偶然遇见的,从一开始我便已获取了你以为我还不知道的消息。”李星河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沈辞衣的面色变化,侃侃说道,“你以为我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从我进入申州城起,你便一直在跟踪我,想以此来控管我所得到的情报,只是可惜,此举反而将你自己的嫌疑提早曝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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