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庸置疑的是,我在任何纠结的问题上都立场鲜明,我永远是无条件的欧几里得主义者。
二十分钟后,我带着书下楼去,看到他的肩膀上积着一层薄薄的雪子。雪是什么时候下的,我不晓得,但一定要比他问出那句“方便”还要久。于是我的心跳又加快了。
见我出来,他便朝我走来。视线中的他肉眼可见地又清瘦几分,薄得像是一张纸片。看他这样,我的心脏开始抽疼起来。
我把书递给他,忍不住道:“你最近瘦了好多……得多吃点啊。”
他握住书脊的手抖了抖,开口时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嘶哑:“好。”
“别总想着竞赛输赢,”一旦开了口,我的心又软得一塌糊涂,“你才大一呢,能入队已经很了不起了。”
“嗯。”
“放假了就好好休息,别刷题了。”
“好。”
“……多想想快乐的事情,胃口会好一点。”我已经词穷了。
我看到他似乎很短促地勾了勾嘴角,然后又极认真地说:“好。”
“那么……再见?”我试探着和他挥了挥手。
“再见。”他捧着书深深地向我投以一瞥,然后转身朝漫天风雪里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我忽然有一种可能会失去他的恐慌。
我顾不得其他,大声地叫住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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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同床一梦
他的背影静止在我眼前,我拔腿朝他跑去,拉住了他的手腕:“你没事吗?”
我能感受到他究竟花了多大的克制力才让自己的颤抖不那么明显。
“我没事,”他大概没有意识到自己笑得很难看,又重复了一遍,“我没事。”
我们有整整一个寒假的时间没有联系。
除夕那天晚上,我编辑了一条拜年短信发给他,直到年初三那天深夜才收到了他短促的回复。年初六,所有在本地的高中同学一起出来吃饭,席间有人问我欧几里得的近况,我发现我竟然知之甚少。
“听说他进了你们学校大数赛的培训队?”同学问我。
我点点头:“是。”
“他该报清大的……清大的大数赛队伍是全国最强的。”大学在帝都的同学感慨道,“可惜了。”
在场的人纷纷表示对欧几里得的不理解,不明白为什么高考稳定发挥的他在填报志愿时会选择本市的这所大学。倒也不是说我的母校不好,只不过把它和清大放在一起比较时便不够看了。我隐约知道一些他的想法,但他却从没有亲口向我说起过这些。
“他今天怎么没来?”又有同学问我。
我只能笑说不知道,我已经好几天没有他的消息了。
我和他的关系就朝着这样古怪的方向发展,从前在奶茶店里我就只敢借喝奶茶的名义偷偷看他,这会儿他不主动联系我,我根本不敢主动去联系他。很多次我都下定决心要去他家附近看看,然而想起高二那年在他家看到的骨瘦如柴的女人,我又担心他并不欢迎我前去拜访。
每个人都有些不想说的秘密,我怕他不愿说,也不愿让我看出来。
毕竟他是个那么骄傲的人。
犹豫间寒假还是结束了,我迫不及待地收拾了行李去学校,期望着能第一时间去宿舍偶遇一个假期未见的欧几里得。可是等我兴冲冲地走进宿舍,迎接我的却是欧几里得请假的消息。
虽然没能见到他,但这倒是给了我一个主动联系他的理由。我在微信上找到他,问他道:“听学委说,你请假了,是有什么事吗?”
他的回复倒是依然平淡如水:“嗯,有点事,晚几天回来。”
我不知道他的“几天”究竟是多久,只能干巴巴地回一句:“好,我帮你记笔记。”
欧几里得的回复依旧礼貌,他说:“谢谢。”
我的笔记记录到第十三页的时候,欧几里得终于回来了。
他回来那天恰逢我们满课,等我拖着满身的疲惫打开宿舍大门时,与站在阳台上的他来了个遥遥相望。
他仍旧穿着上学期我们道别那天穿的那件黑色呢大衣,站在白炽灯光下,显得愈发瘦削。
其他两个舍友见我站在门口发呆,伸长脖子往里张望,看到欧几里得回来了,便很高兴地越过我冲他打招呼:“你回来了啊。”
“嗯。”他依旧神色淡淡。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其中一个舍友问。
他的眸子暗了暗:“结束了。”
——直到许久之后,我和他真正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我才知道那段日子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欧几里得母亲的病情反反复复,还是没有撑过那个冬天,在春节将尽的时候离开了这个世界。他向学院请了假,一个人操持完所有后事又安静地返校上课。
那个时候的我并不知道,我只能看出他比以往更瘦了。
他不在的日子里,其他两个舍友用乱七八糟的东西霸占了他的床铺——尽管是他同意的,但这也导致了欧几里得不能在回来的当晚躺到自己床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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