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江上正好三十六道堰。”栾云晔道。
林渐的手不觉握紧,微微颤抖,捏皱了图纸的边缘。
任凭如何也想不到,十多年前孩提时代那偶然一幅画,偶然送人,竟会被人就留存珍重十多年,更没想到,会在千里之外的土地上,得意梦想成真。
林渐感觉扑面而来的江风不再刺骨,成了另一种滋味。
“记得当时咬了你,手指上流了很多血。”栾云晔拉起林渐的手,在食指指尖上仔细辨认,“我看看咬在哪里了?”
林渐不敢置信地盯着眼前正仔细观察自己指尖的栾云晔。
栾云晔看得仔细,真的在林渐的食指上找到了一点白白的痕迹,低头在那浅浅的痕迹上吻了一下。
林渐被指尖上温软的一吻提醒,回过神来,颤声问道:“陛下是何时发现我的?”
栾云晔抬起头,看着林渐的眼睛,答道:“从看见你的第一眼开始。”
林渐盯着栾云晔的眼睛,不敢相信。
“当时看见你,我就察觉你步履虚浮。只是没想到你是真的议和,我以为那是装出来麻痹我的。”栾云晔看着林渐,道,“你倒在我怀里的时候,我以为你真的要刺杀我,倒我还是抱住了你,我还做好了被你捅一刀的准备。”
栾云晔抬手,将林渐被凉风吹乱的长发理到肩后:“谁知道,你是抱着送死的心来的。”
“为了留下你,花了我好大的功夫。”栾云晔拉着林渐的手,一边沿着桥往江边走,一边说道,“你宁可死都不愿意留下,我只好和白易潇演了一出戏。”
“所以,当时那条密道,你是故意告诉白易潇的。”林渐道,“就是为了逼我自己送上门。”
栾云晔点头,道:“我原本想,只要处的日子久了,就可以让你慢慢接受我。但我也不能让你一直男扮女装提心吊胆地过,所以我又让你入朝。”
“我想能留你在朝中慢慢为商国做一些事,这样就算日后身份不得不暴露,朝中那些人要说起你与商国的那些过节,也可以将你赦免。”
“只是不想,月儿如此能干,一上来为我做的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为我查禁军、平夷狄,触了太多人的利益,便有人迫不及待加害你。”
栾云晔凑近林渐耳边,温声道:“不过你放心,我都已经查出来了,很快就会解决。”
林渐默默握紧了栾云晔的手。
栾云晔把林渐的手握的更紧,笑道:“不过想想我还是有些失败,想不到我这么多日的苦心经营,倒比不上这一条江让你动容。”
“不。”林渐道,“我只是……”
栾云晔:“嗯?”
林渐张了张嘴,话说不出来,偏先红了脸,话到嘴边最后成了:“我只是……看到曲江两岸如此多百姓能安居乐业,觉得很高兴。谢谢你。”
栾云晔回头看着林渐,微微眯起眼眸,微笑道:“男扮女装欺君的时候,倒是嘴甜。听听自己现在说的,都是什么话?”
“我……”林渐避开栾云晔的目光,语无伦次道,“这不一样的。我想说你,嗯……我说不出来……我好像觉得有点热……”
“好,你现在说不出来,那暂且不说,等晚上回去说。”栾云晔搂住林渐的肩,在林渐耳边轻声道,“晚上我们慢慢说。”
林渐:“算了……就不能算了吗……”
“好,那在床上慢慢算。”栾云晔道,“我都听你的。”
林渐恨不得找一条缝钻到地下去,感觉自己怎么说都不是,自己越想挽回局面,就越是被栾云晔往坑里带。
栾云晔带着林渐走下拱桥,到了远离城市的一边。乡郊比起市井,更加清幽静谧,周围不似江对岸人多热闹,小路上行人渐渐稀少。
林渐跟着栾云晔,一边走一边说话,不觉被带着走进了一片树林,四周无人,一片寂静。
林渐不解地问道:“陛下,我们为何来这里?”
栾云晔沉声道:“此处人少,我想做一件事。”
林渐看着栾云晔,眨了眨眼睛。
栾云晔一手抬起林渐的下颌,轻轻凑近那两瓣浅色的薄唇。
林渐轻轻闭上眼睛,还没等栾云晔的唇覆上来,突然睁开眼睛,猛地一把推开栾云晔:“有刺客!”
林渐说话间,已经一脚踢起地上的枯枝握于指间,往头顶茂密的树冠中一掷。
“哗啦——铿——”
林渐手中的树枝穿过树冠,树上一道黑影闪身一避,深深钉入一棵树干上。
那黑衣人一暴露,树林深处一阵骚动,四周突然窜出几十名蒙着面的黑衣刺客。
栾云晔将林渐护在身侧,云淡风轻地扫了一眼周围的刺客:“就你们?”
一名黑衣刺客道:“我们来救林将军!暴君你识相就放开他!”
“林将军传的消息的不错,暴君果然在这里!”一名黑衣刺客道,“暴君,去死吧!”
听到刺客说的话,林渐的瞳孔一缩,微微蹙眉。
刺客一拥而上,栾云晔一手搂着林渐,一手中藏在衣袖间的短刀出鞘,迎上周围的刺客。
林渐发现,那些刺客的刀剑果然丝毫不伤自己,都是冲着栾云晔去的。
听口音这些人的确来自南方梁国,可自己从未联系过任何人来救自己,更不会让任何人来刺杀栾云晔,这些人如此分明是在挑拨自己和栾云晔之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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