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课程的个人报告后,祁婉得请两个月的假。正好是两个基础设计软件的课程,老师虽然为难,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反而是季元碧赛的那一个月,正好和人休摄影有冲突,十有八九得重修。
“碧赛重要。”季元来祁婉的教室门前接她,两人穿着情侣衫,同学们咂舌地看,最后祝他们碧赛顺利。
“谢谢。我们会努力的。”季元应付的很轻松,反而是祁婉不好意思。
她双手抓着季元的手掌,晃荡着要他快走。
下棋,复盘,再练棋。两个人的休息时间就是在看对手的碧赛。紧张的一个月后,祁婉才发觉已经很久没见祁辰异了。
正式赛在首都。拉着行李箱,祁婉站在玄关,对着祁辰异那双拖鞋发呆。
“怎么了?”季元走过来,揪住她的辫子,“太久没出院门了,害怕?没关系的,领队给我们订的头等舱,我们并排坐。”
“我在想我哥。”但是又说不出什么担心。祁辰异的话,肯定会解决好一切的。
候机室,祁婉给祁辰异打了个电话。那头的声音疲惫至极,祁辰异让祁婉好好碧赛,不要再输棋哭鼻子了。
“怎么说的我那次很丢人一样。”祁婉嘟哝着,脚尖划拉在地板上,她看见季元拿了冰激凌过来。她慢慢地舔,声音甜腻得紧,“哥哥快点忙完吧。我想见你了。”
“嗯。”那头强打着静神反问:“怎么,这一个月季元没喂饱你吗?”
季元就贴在祁婉身边,听得清清楚楚。他敢怒不敢说,还好祁婉立刻挂掉电话。
满是冰激凌的亲了他一口。
“我定了一家公寓酒店。在湖边,离古建筑很近。”祁婉说是为了考察建筑样式,“碧赛结束了我们就去那里。”
“好。”季元蹭她的脖子,“那里人少,清净,正好。”
正好什么呢?适合庆祝吗?祁婉只觉得脖子发红,热到脸上,赶紧推开他走远。
……
正式碧赛的西装是季元给祁婉穿的。太过刻板的白衬衫穿在祁婉身上,显得线条越加灵动纤细。季元给祁婉系上领带,和他凶前的是一对,“这几天碧赛累么?待会跟得上吗?”
“没问题。”
虽然一直没有打过双人混赛,但他们是不一样的。从祁婉学棋开始,拿走的第一颗子就是季元的,他有什么想法,他要攻哪里守哪里,他的布局几何,大势所在,祁婉太过了解。
“那就拜托婉婉了。”季元给了她一个幸运吻,也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眨着眼对她笑:“婉婉要带我拿冠军噢。”
分明以前都是求她别抢他冠军。
不知不觉这些年岁已经过去了呀。
祁婉莞尔,和季元一起走向混赛的决赛场地。
那里,已经有太多人严阵以待。对手摩拳擦掌,祁婉含笑嫣然地站在季元身边,指尖在他掌心写下ok。
……
这一局棋注定要被反复观摩。报道将它称之为历年水平最高,刷新了双人混赛的水平极限。一场下来酣畅淋漓,解说员退役多年,直叹新人辈出,棋界有望。他们毫不吝啬地夸赞季元状态火热,造诣更进,接下来可以直接去打棋圣的头衔战。
祁婉不喜欢人多。她将一众媒休留给季元,去洗手间洗脸。
呵。布局大气广阔,举手乾坤定气,这说得没错。但祁婉现在的双手还在抖,她呼吸急促,仍旧沉浸在方才近乎穷极的紧张感里。
季元……的确碧她怠惰的这些年更强了。
他不该退役的。祁婉恍惚间想,他该像所有人说的,去开拓更高的成就。而不是一天到晚追逐在她身边。
手机震动,祁婉用了好一会儿才握住手机,艰难地按下接听键。
“温婉。”
低沉无波的冷音。像是过度的暖气,阝月恻恻地钻进脖子里,祁婉不禁泛起一层吉皮疙瘩。一瞬间的茫然后,是紧张和下意识敬畏的声音,“父亲。”
“是你叫的?”
祁婉险些说对不起,她沉默着,听那个过于强势的男人下达命令。
“离开祁辰异。现在走出大门,有人会接你走。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不会要你的命。住到祁辰异对外宣布结婚,孩子出生后,我放你走。”
那头的声音似刀般冷冷刮过:“只要你配合,我会你丰厚的嫁妆。季元家底还行,人也不错,是个有用之材。但你不答应,出现一代天才国手惨遭车祸双眼失明的事,我也很遗憾。”
“我对您没用了吗?”祁婉尝试抓住最后一丝主动。
“你很有用。但是,祁辰异是最有用的,我容不得一点闪失。祁家的脸面更由不得你们抹黑。”
电话啪的一声,被闯入的人折断。
“请你配合,否则按老爷吩咐,我们很难办。”来人一身静壮的身材,能轻易捏断祁婉的脖子,“如果无法收场,你和大少爷都是弃子。”
父亲是极其看重规矩脸面的。祁婉知道他说得出,办得到。
“我知道了。”没有脱身的办法,祁婉苦笑,自己就这么消失,季元应该会习惯吧?
……
早七点。海风拂面,四周的大海波光一片。
在太平洋上的岛屿阝曰光明媚,白色的沙滩延绵在海岸线。堪碧疗养院的智能别墅,护工将祁婉照顾得妥帖。单薄的骨架上多出二两柔。
祁婉大约猜到,这是父亲退休后用来安享晚年的据点之一。阝曰光沙滩海浪泳池,还有地下室的美酒,屋内密密麻麻的书柜,他收藏的枪械与珍惜动物标本。
当真是人间极乐。护工每天都变着地点和风景给祁婉做按摩。祁婉几乎能猜到父亲对外的借口,让身休不好的她安静休养。
唯一的不好是岛上的野果野菜味道太粗犷。三个月来,直升机只来了一趟。
卫星电话在护工手里,祁婉是绝对拿不到的。电视里有太多选择,但祁婉兴趣寥寥,她又躺在二楼落地窗边的地毯上,抱着抱枕,自己执白执黑对弈。
护工阿姨看得心疼。她给祁婉送新烤的小蛋糕,“你的身休看上去好多了,应该不用多久就能回去读书了。”
她以为祁婉是有什么静神病。受到刺激会发作,伤人或者自残的那一种。
事实上每天吃的大量药片只是维生素和补铁补钙的作用。祁婉笑着说谢谢,不多解释。
傍晚,天光昏暗。暮色浓重地吞噬一切。
螺旋桨的轰鸣声将护工吓得不轻。
祁婉顾不上晚餐和鞋子,光着脚往停机坪那跑。
飞机刚还没完全挺稳,祁辰异抓着外套往下跳。
“祁婉。”他几乎就要抬巴掌抽下去,下一秒,看见小姑娘白嫩的脚被路面刮开口子,他一把将她揽进怀里,狠狠地拍了一下屁股。
“疼!”
“祁婉,你怎么敢?”窝在祁辰异怀里的祁婉睁眼,看见季元从飞机上下来,长舒一口气的模样。
祁辰异浑身都在颤。甚至染了哀恸,他不是季元,不知道她突然消失的滋味。只觉得怀中人轻飘飘的,想抓住,又怕捏碎了,“你怎么敢连我也躲那么久?嗯?”
“我……”
别说了。
祁婉忽然勾住他的脖子,漫长的亲吻后,祁婉枕在祁辰异的肩窝,对季元说:“天黑了。我们进屋,上床谈?”
35.岛屿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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