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了,这是刚刚叫一位学生烧过来的。」枝可依轻描淡写的一句,半点不把那学生承受的心灵创伤当成一回事,她扫了一眼江之衡欲言又止的样子,又道:「要问什么,说吧。」
「……若果杜总没有下来的话,他应该会成为这大学体育系的学生,对吧?」江之衡小声道,声音虽然低,但幸而这环境即使他轻声说话,也依然会变得清晰无比:「什么白言贝,他连白贝也没考上。」
体育系?枝可依眼里闪过一丝狐疑,但这不妨碍她继续扑克脸:「你说得没错,他在人世是没考上。」
江之衡垂下眸看着手上的咖啡,沉默了好一会才道:「……你们这样骗我很好玩吗,还是你觉得我查不出来?」
「如果我们不想让你查出来,你就不会坐在这里『查』出真相。」枝可依仔细打量了江之衡好一会儿,确定对方只有失落而没有对杜听夏的怨恨,才直接来一下猛的:「从头到尾都是杜总在骗你,我之前也已经提了你很多次,但你坚持要相信他,我也没办法。」
江之衡咬了咬唇,的确,从头到尾杜听夏都骗他,这已经不是单纯的记错或是什么,这分明故意把谎言渗进事实里。枝可依虽然冷言冷语,但也是实在提点了好几次,可他每次隐隐觉得不对劲,都会下意识找理由为杜听夏开脱,然垷在,他再也不到开脱的理由。
一颗心,好痛好痛。
杜听夏笑着跟他说了一个谎言,他傻呼呼信了;杜听夏再对他温柔一、两下,他什至沦陷到连心都向着对方。
他就像个笑话。
「为什么……他要这样?」江之衡听到自己开口,忽然就很想放声大笑,都这个时候,他还在问为什么,试图尽最后一丝力把杜听夏的行为合理化。
「也许是因为,他觉得这是事实。」枝可依轻声道,许是「职业」和「恋上杜听夏」的关系,这次的江之衡只是变得份外颓丧,对比他之前的反应,不是要死要活就是闹得很凶,若他在这里来这一出她可顶不住。
「觉得这是事实?什么意思?」江之衡猛地抬起头,总觉得枝可依的话有特别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枝可依神色复杂看了江之衡一眼,语气早在她意识之前已变得无奈:「我每星期陪他去幽冥魂魄治疗所,一次也没有见过他口中的杜鸣春。」
江之衡回到地府的时候,还依旧是那副失神的样子。
枝可依要赶着回公司,但生怕失魂落魄的江之衡就这样在地府飘来飘去,分分钟连魂魄也会飘散,只好安排阿西在地府出入境大堂把鬼接回家。
不过阿西接到自己电话,语气兴奋得一下子高了好几调,让她不禁怀疑,平时南管家有禁止他出门吗?
「之衡情况怎样?」
一回到公司,杜听夏已经等不及她上去找自己,索性直接在电梯口堵她。
「他的情况比我们想象还要乐观,至少他现在只是失魂落魄,我已经叫阿西好好看着他,应该不会发生你回来,他就拿刀要跟你同归于尽的悲剧。」枝可依很清楚杜听夏对江之衡的执着异于常鬼,也许连江之衡放个屁,他也会放笔记下时间,因此她便打算把在人间的事详尽汇报了一次,就连喝咖啡的细节也一并讲了。
「喝咖啡?有加奶加糖吗?他不喝黑咖啡的。」杜听夏一听到咖啡就打断了对方,果然他的注意点就和枝可依预期的不太相同。
「加了,那咖啡上头写着『双倍牛奶』,杜总你放心。」枝可依点点头,在上面时,她是指定那名学生烧有糖有牛奶的那款给她。
「唔,那继续吧。」
「是。」
枝可依继续她的汇报,杜听夏听得认真,但眉头却是慢慢皱起,到最后他连脸容也扭曲,沉默了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因为气氛使然,同时也为了增加说服力,我临时改变了既定计划。」枝可依昂起头颅,直勾勾注视着杜听夏,勇敢承认自己的错误:「我认为这样说江之衡不会放弃对你的恋情,所以非常抱歉,我把你说成患了妄想症!」
「……原来的计划也是让之衡起疑心,再想办法溜进治疗所吧?」杜听夏无力地坐到椅子上,揉了揉太阳穴才道:「算了,这样之衡为爱出征,好像也更合情合理,只是我平白没事多了个可怜的设定。」
「抱歉。」
「不用抱歉,这事你做得没错。」杜听夏挥挥手示意枝可依不用介意,手机却在这时震了起来,他随手从裤袋拿出来看,惊见没什么交际的白召南突然给他发一条讯息。
「江之衡突然找上我,问有没有办法把他弄进幽冥魂魄治疗所,你想我怎样回他?」
☆、真相(三)
当江之衡打电话给白召南时,他正把从学校那边强行押回来的崔悦往上拖,威胁对方若只顾着批卷子而不好好休息的话,他不介意把自己的伴侣折腾得下不了床。
当然,他是很希望崔悦能反驳一两下,这样接下来的事就能更顺理成章;可是,崔悦还没来得及反驳,他的电话就率先「反驳」起来,单调而没有起伏的铃声传遍整个房间,无情地抹去好不容易才培养起的暧昧气氛。
「……我们继续。」
「少来,给我去接电话,响那么久还停,可能是秦风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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