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那是治粟都尉赵禹。”
“治粟都尉主管粮饷军需,秩比二千石的高官,看他的年纪还不到三十岁,了不得呀!”
“他旁边那个人似乎是大农丞张汤,虽然他的官位不及前者,地位可丝毫不差半分,我听说他在大农令府里是说一不二的人。除了大农令就属他的地位最高。”
“此话怎讲?”
“你去翻翻大农丞的履历就知道,张汤是少府门下的干吏。以六百石卑官负责主持新钱铸造,能力非凡。”
“这有什么了不起的。少府韩安国也不过如此而已。”
“愚蠢,前任少府曹时,你听说过吗?”
“啊!竟然是平阳侯门下。”
张汤微微一笑,得意地说道:“兄长听到没?十年河东转河西,京师长安也有我们叱咤风云的时候。”
“贤弟要谨记谨慎,我们势头正盛不假,但是你可知我们背后得罪多少人,又有多少人欲置你我于死地呢?”赵禹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忘记上次太尉使的绊子了?”
提及倒霉事,张汤气不打一处来:“太尉田蚡。小人一个!”
“咱们没有军职,太尉对咱们的压制还不太明显,上次对你下手也是应有之义,他无法对付君侯,对付你我也有作用,毕竟我们是君侯的羽翼。”赵禹心思沉重,他原本在宫中升任中大夫当的挺好,忽然被调任治粟都尉转为军职,名义上就属于太尉管辖的职权内。说明田蚡对抗曹时的念头仍未熄灭,贼心不死。
曹时在北方边境打仗,京师里的政治势力被压缩的厉害,天子有意更换南北二军主官也是人尽皆知的。功勋列侯们惴惴不安,天子与曹时的关系变的很微妙,尤其是曹时在边境不断立功捷报频传。当下的节骨眼上没人清楚天子的态度,更不知道下一波政治动荡何时出现。
长安居民最不缺政治敏感性。很多人暗地里下盘赌两边的胜率,支持功勋列侯的不少。支持外戚宠臣的更多,天子有意提拔外戚宠臣是公开的秘密,最明显的一点是曹时的身份从传统的宠臣像功臣蜕变,当年让天子言听计从的少府,变成南征北战的将军,功劳越多隔阂就越多,中立的官僚提心吊胆,平阳侯继续立功会不会功高震主。
张汤不想恼人的话题,抬头张望半天烦躁的踱着步子,忽然听道:“来了!”
一百多骑骑士从东边赶来,未免引起轰动只着便装,每名骑士腰挎长刀背负弓矢,冷峻的神色隐藏着的彪悍气息喷涌而出,来往的行人很自然的让开通道,这样的骑马队一看就知道绝非普通人,多数人对经过的骑士投以崇敬目光。
“君侯!君育兄!你们终于回来了。”
曹时点点头:“此地人多眼杂不宜久留,咱们进城再说。”
进入未央宫交解差事,很不巧赶上天子巡视关中,皇帝以来对关中的安全非常看重,皇帝每年春秋两季都会巡视关中,每隔几年还会去关东巡视,前几年少府被掳的乌龙让内史府颜面无光,天子进一步加强对关中的管控力度,长安城的东西新市是重点关照区域,关中各县的外来人口也是重点区域。
天子出巡,丞相窦婴代理政务,亲自接见曹时夸奖他统帅有方大破匈奴,又提及天子对他的赏赐,曹时笑眯眯的应付着既不激动也不冷淡,二人些不咸不淡的客套话才作别。
出未央宫重新汇合,两人在东市酒楼设宴洗尘。
新市的酒楼菜肴比以前更加精致美味,隐隐赶得上平阳侯府的水平,并且派生出许多新菜,看得出平阳侯府带来的新鲜事物正逐步被时代接纳,或许再过十年平阳侯府的新事物就不在引人注目。
酒桌上四个友人各怀心思,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才发觉略有些冷场,张汤举杯祝贺:“恭喜君侯大败匈奴于阴山,朝廷给予益封五千户,赐金四千市斤的赏赐,天子终于重赏您了。”
“赏赐不容易啊!”
曹时感叹道:“我身在北疆边境也听得到朝堂上的争斗,为了整出个子丑寅卯不惜让功臣将士在草原上逗留十几天无所事事,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他们。”
“田蚡几次为难我们欺人太甚!”赵君育擦掉嘴角的酒渍,神情显得非常愤怒。
南北二军没人喜欢田蚡,他在雁门郡瞎指挥的故事随着北军将士传遍长安城,田蚡的个人名誉受到不小损失,眼看在军中不可能拉起丛书自己的派系,田蚡很光棍的选择撕破脸皮,就是要给南北二军添堵,就是要让车骑将军曹时过的不舒服。
所以他胡搅蛮缠坚决要拖延朝廷对阴山之战的赏赐,尽其所能压低赏格标准以达到恶心曹时的目的,反正外戚侯也不可能真正掌握兵权,还不如借着坐镇中枢的机会打压功勋列侯集团,至于大头兵们的想法是高兴还是愤怒与他何干?他会在乎平民的想法才怪。
天子对田蚡拥有异乎寻常的的耐心,田蚡不但是天子的舅舅,也是王太后最信任的弟弟,别看田蚡经常跳出来找茬捣乱,起码要比庸碌无为的盖侯王信,以及无才无德的周阳侯田胜强太多,凡是就怕有个参照物来对比,比较坑的田蚡总要比更坑的田胜靠谱。
至少他的所作所为是天子能够容忍的,侧面反映皇帝的心思令人担忧。
赵禹问道:“丞相窦婴很坚定的力挺君侯,是不是与君侯达成盟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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