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场满脸通红地想挣开大杉的手,但那只手文风不动。
就算真是如此,你又能怎样!rdquo;木场的声音高亢颤抖,盛气凌人的态度早已消失无踪。
大杉龇牙咧嘴,算你倒霉吧,木场。要是换做别的事,我也许可以卖你个面子放你一马。rdquo;
这是什么意思?我的要求又不是什么大交易。我本来可以叫你处理更麻烦的问题。rdquo;
大杉嘿嘿冷笑,你应该那样做的。那样的话,你早已成功说服我。rdquo;
木场挑起眉毛,为了彼此着想你还是乖乖交易比较好hellip;hellip;rdquo;
闭嘴!你这个小瘪三!我已下定决心了。你想写就写吧,尽管去写在你那卑鄙的八卦小报上,我会叫女儿自己负起责任,因为那是她自己造成的。纵使学校知道了,也是无可奈何;就算我在警界混不下去,那也没办法。不过我可不打算从现在的工作抽手,唯有这点我要先声明。听懂了吗?瘪三!rdquo;
木场无力地抓着大杉的外套袖子,脸颊僵硬地说:可是,你刚才,不是说好了要卖个面子给我吗?rdquo;
那是我鬼迷心窍。rdquo;
那你女儿呢?你不管你女儿了吗?rdquo;
大杉再次拽起木场的外套前襟,拉近到双方几乎碰鼻。体内的暴烈怒火不断盘旋,狂乱地寻找出口。丰明企业的卑鄙手段令他作呕。看到木场眼中浮现刚才未见到的惧色,大杉这才勉强找回一点自制力。
我是个警察,先于我是个父亲。纵使是为了女儿,我也不打算妥协。听清楚了就快滚!rdquo;
大杉就这样把木场一路拖到走廊,往玄关一推。木场一头栽倒在狭小的脱鞋处,发出窝囊的哀嚎,然后慌乱地趴在地上,摸着自己的鞋子。
穿好鞋子起身,木场手扶着玄关玻璃门以便开溜,然后忿忿撂下临别赠言。
去你妈的!到时候你哭着求饶我可不管你!rdquo;
话还没说完木场身体已有一半逃到门外。仿佛为了泄愤,他还狠狠地甩上玻璃门。大杉握紧拳头,僵立在走廊上良久。虽然气得五脏六腑都要炸了,却有一种无力感梗在心头,令他几乎站不住。
木场肯定是野本派来的,但究竟是谁把小惠偷窃的事透露给野本?成增分局的少年组当时曾故意剌激他,说要向总厅报告hellip;hellip;
老公。rdquo;
不知什么时候妻子梅子已来到身边,后面还站着小惠。梅子憔悴的脸恨恨地扭曲着,小惠的大眼睛闪着异样光芒,母女俩的不信任与责难,化为无言的压力几乎压垮大杉。
大杉不禁向后退。
我hellip;hellip;对不起,原谅我。rdquo;
挤出这句话后,他再也受不了,穿上木屐便往外冲,差点当场老泪纵横。他猛地咬紧嘴唇,穿过小巷走向商店街,虽然漫无目标,至少比待在家里好。没看到木场令他松了一口气,要是水场还在这附近打转,大杉一定会忍不住扭断他的脖子。
大杉闯入丰明企业逼问野本之后才过了三天,没想到那票人立刻像找落魄拳击手攻击仓木那样,开始对大杉展开攻势。这倒不是坏征兆。对方等于是主动招认,我们锁定的目标是正确的,既然这样一定要彻底紧咬不放。他甚至开始期待,对方还会怎么对付他。
大杉伫足。小钢珠店里溢出热闹的声光,繁华喧嚣得如同另一个世界。最前面那台机器前坐着一个身穿运动服的中年男人,男人的肩被一个看起来还在念国小的女童环抱着,似乎正在撒娇催男人回家。大杉朝那两人望了一阵子,这才颓然转身。他想起几年前,自己和小惠也曾有过那样的画面。
一弯进家门前的小巷,大杉察觉在角落的路灯背后站着人,一惊之下立刻提高戒备。由于刚才耽于沉思,反应慢了一拍。
不过那并非大杉害怕的人物。
是小惠。
大杉愣住了,肩膀蓦地放松。小惠瞪着大杉,令他心慌意乱,大杉把手插进长裤口袋,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小惠。我,那个hellip;hellip;rdquo;勉强挤出几个字后,大杉突然很气自己,索性闭上嘴。连女儿偷窃都管不住的刑警,确实不配当刑警。
小惠嘟起嘴,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肯袒护。rdquo;
大杉觉得好像有根尖锥在脊椎处又戳又捣地,一时之间说不出话。
小惠继续说:那么,女儿好友的母亲,当然也不能有特别待遇啰。rdquo;
大杉察觉小惠说的是两年前那起杀女事件。一想到她还在为那件事记恨,心情顿时为之黯然。他的嘴角往下一扯,默默钻过女儿身旁。
爸爸。rdquo;
被小惠一喊,大杉停下脚,胸口如遭针刺。女儿已很久没喊他一声爸爸了。大杉缓缓转身面对她。
我也没办法。我hellip;hellip;rdquo;
仿佛要阻止他,小惠说:爸爸,你刚才很帅。rdquo;
大杉惊讶地打量着女儿,脑中一片混乱。
小惠的眼中流出泪水,脸皱成一团。
2 ◇◇◇◇
百舌抹去手术刀上的血糊。
身体被冷空气冻得不停哆嗦,脑袋里却像汽锅般滚滚沸腾。他以为自己做了一个从断崖猛然滑落、被抛到空中的梦。可是现在,那个情景化为清晰的现实记忆在体内复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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