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吊唁的人越来越多,眼看着灵堂有人满为患的趋势,林肆带着兰澈溪避了出去。
火化和下葬要在下午,现在没必要和那么多人堆在一起。
林肆带着兰澈溪到了花园的游廊,两天前,这里还是一片郁郁葱葱,虽然因为季节的关系没有什么鲜亮之色,但也是一派生机勃勃,如今……却是一片颓败荒芜。
“反叛者既然每隔数百年就会出现,难道就没有被他们得逞过,没有冕下落入他们手中,甚至因他们罹难而死吗?”仰望着透着阴沉的天空,兰澈溪开口问道。
“怎么可能?”林肆的声音很低,“你说的情况不仅无法避免,最惨烈的一次有45位冕下遭到了反叛者的毒手。更甚至,历史上有冕下想和反叛者同归于尽,却被对方逃走,白白丧命的例子。好几次,都付出了复数位冕下的牺牲才将反叛者消灭。”
兰澈溪闻言疑惑,“既然反叛者造成过那么多危害,为什么不从根源上遏止他们的出现呢?”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只要冕下的行为有所收敛,相信哪怕有人看冕下不顺眼,只要没逼急,民众也犯不着一条道走到黑地去当反叛者吧?”
“不,我想到了。”不等林肆回答,兰澈溪就自己否决了,“这是历代长者刻意维持的局面?”
林肆点头。
“为了让冕下长久拥有紧迫感,而不因安逸的生活消磨掉斗志,渐渐腐败堕落?”虽然用的是问句,兰澈溪的语气却充满笃定。
林肆再次点头,“反叛者的存在有利有弊,既能对冕下的安危造成威胁,也能作为冕下成长的养分和催化剂。”
“而且,冕下的行为为什么要收敛?”
兰澈溪一愣,林肆看着她道:“我们付出了相当于寿命的聚冥晶,由此获得的特权,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的用?若是如此还要小心翼翼地活着,你愿意?甘心?不觉得憋屈?”
兰澈溪哂然,是啊,用生命的代价换来的特权为什么不用?明明能够肆意地活着为什么要小心翼翼地活着?
她生平第一次觉得,那些嚣张跋扈、骄奢淫逸的冕下似乎并不是那么讨厌。
他们只是在享受他们付出后应得的。
她蓦然懂了,以前看到的冕下在面对平民乃至贵族时的傲慢和理所应当般高人一等的态度,并非是看不起人。
只是心安理得罢了。
第86章 丧礼和兑现
中午的时候,侍从为两人送来了午餐,兰澈溪和林肆草草吃了点便又回到灵堂了。
这个时候,冕下已经全部到齐了,聚在一方和其他人有着明显的界线,而其他人时不时看过去的目光也多种多样,有敬畏有好奇有赞叹有紧张亦有审视探究。
两人对视一眼,脚步没有停留地走向了冕下所在的位置。
今天来的人很多,林家全员到齐,兰家的话只有兰含、兰泽和兰潜到了,其他人要么如兰老夫人那般和崇源冕下没有交清,要么如兰涛那般没资格来,相比起来,刚开始崛起的兰家比起如日中天的林家到底有着不小的差距。
除此之外,江南道众多冕下的侍从也在今天的宾客中占据了不小的数量,不过和以往不同,今日冕下们并没有将他们带在身边。
看到兰澈溪和林肆过来,众位冕下纷纷让出最前方的位置,与此同时,他们看向林肆的目光中多了原本没有的敬服,而他们这样的行为就相当于变相地宣告了林肆长者的身份。
一时间,其他人惊疑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林肆恍若无觉,带着兰澈溪站了过去。
和二十一世纪不同的是,大联盟并没有哭丧的习俗,他们普遍认为亲人的哭声会让死去的人不得安宁,其他声音也是同样,所以礼乐喧哗声在灵堂都是被禁止的,连脚步都要放轻再放轻。
午后没多久,崇源冕下的棺木就被从灵堂抬了出来,众人静默下来,庞大的队伍安静无声地跟在后面。
看着一眼都望不到尽头的人群,兰澈溪心中有中唏嘘感隐现。她看向最前方走在棺木周围的崇源冕下的后代,如果可以,崇源冕下应该更希望送他离开的是爱人为他留下的血脉吧。
可惜,那已是强求了……
江南道中是有墓园的,独属于冕下的墓园。十数万年中所有的冕下都在躺在那里,冕下的子嗣也沉睡在这里,但前提是公爵爵位依然在传承,当某一代降袭成侯爵时,那之后的子嗣便只能迁出江南道,死后也不能入江南道的墓园了。
说实话。江南道的墓园根本不像墓园,而是像一个缩小尺寸的华宅区。并不是多富丽堂皇,却安宁悠远,透着心灵的宁静。
清一色的青瓦灰石墙建筑,并不是亮眼的色彩。却因为纤尘不染展现出一种难言的庄重纯净感。
和二十一世纪相比,大联盟的墓有很大的不同,既不是简陋的土包石碑也不是庞大的地下墓室群。在地面上的一座单层建筑,从几平米到几十平米不等的大小,再大就没有了。
在火化之前,宾客开始上前献花,而很自然的,冕下们排在最前面,而林肆和兰澈溪更是第一个。
大联盟一向信奉自己变幻的更具有心意,这个时候也不例外。兰澈溪犹豫了下后变幻出一束玫瑰,几乎囊括了所有颜色种类的玫瑰。
——她想过变幻白菊或百合之类清新的花朵,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大联盟没有艳色的忌讳,那么她想,玫瑰是最适合崇源冕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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