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觉得自己是坚强的,坚不可摧的。从少年到成人,所经历的事情,不会有人比她做的更好。她应该最锋利最坚韧的。可现在她才看清楚,她是多么狂妄自大,她脆弱渺小,失去他,她甚至觉得自己不知道要怎么活着。
看着狼狈脆弱的凌红,闫肃平静的面容,起了波澜,缩紧眉头,额头川字刻印,像是天生天长,深沉又厚重。“凌红,你要 坚强起来,替阿彤和我...好好活下去。”
凌红拼命的摇头拒绝,心中是无限的后悔,低泣着,神情悲痛欲绝,“我都知道了,原本你是不打算拿出那份文件的,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了。是因为我,有人威胁你,上面有人要你拿出来。”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她痛苦不已,自责不已、
垂死的挣扎,没有换来玉石俱焚,换来的却只有他们自己悲惨的判刑。
闫肃面容平静,牵动嘴角静静说道:“说了你可能不信,被判刑的那一刻,我觉得浑身自在,一直绑着我的枷锁全都消失了。我还梦到了阿彤,她那么漂亮活泼,穿着淡黄色长裙子,坐在我自行车上。笑的那么高兴灿烂。阿凌,这么多年,我已经记不起她的笑容了。梦里的总是一幕幕,她满身是血,冰冷僵硬的躺在那里....或是她凄厉大哭着,喊着我的名字....”
“阿彤死了,她死了!是我陪你走到现在,现在你却要我替你们好好活着,你告诉我,我要怎么活下去。没有你,我也活不下去啊,....呜呜,你不该这样的,都是他们害了你,还有顾东宁,原本你可以活在这世上的,即使见不到你,可我知道你还在,都是他们,他们害死了你....”凌红情绪激动,声音尖锐刺耳。
“怨不得任何人,总归是我们自己选错了路,现在...只是走到路尽头了。”闫肃已经看淡了。
凌红却不是,神情疯狂压抑,眼中充斥着怨恨,“不,不,不是我们的错。”
偏执不化,闫肃也不再多说,两个人之间再无可说。更是沉寂了好久。闫肃心底压了一件事,恐怕是他恢复平静 下的最后一丝愧疚。
是周晚,拼命要逃开的人,又因为他身陷囹圄。
微微皱起的眉头,盯着凌红看,眼下除了她,似乎也没有谁可以帮他了。
凌红看清闫肃欲言又止的神情,相处十几年,哪还不清楚他想要干什么,苦涩的开口问道,“有什么话就说吧,以后也没机会了。”一想到以后,心中立马无限悲伤起来。
“是...周晚,她想离开淮市,我希望...你能看在我的面上帮帮她,你知道顾东宁这个人,他不是什么好人。”
凌红仰起头,嘴角顿时泛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嘲讽,在听到周晚的名字时,她心底突然有股狂躁沸腾起来,好像之前她悲伤难过流的眼泪,都变得无比廉价。
凌红抬手擦干脸上的泪痕,目光变得阴冷透亮,冷笑的时候,眼睛里似乎有冰棱花在颤动,又仿佛能透视出人的灵魂。
“这才是你心底的真心话吧,到现在都放不下她,顾东宁之前告诉我,你帮着周晚离开,我还不信。为了她,你得罪了顾东宁。顾东宁的身家背景,根本不是我们能撼动的,可你还是和他硬碰硬。如果没有她,你绝不会落到现在这个结果。”凌红面无表情,双手却紧紧攥成拳头。
“我知道你有办法的,之前她都要走了,又因为我,你和顾东宁交易把她牵连上了。我心里有几分愧疚。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不想带着这份愧疚走到最后,阿凌,你帮帮她吧。”闫肃说道最后,自己都没察觉到用了卑微祈求的语气。
凌红呆呆愣着,眼皮一颤,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流淌下来。不甘心,委屈,嗓子噎的满满都是黄连一样的苦涩,张着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闫肃低着头,声音有些嘶哑,继续说着,“她太像阿彤了,看到她,总想她一切如意,一切都好。仿佛她好了,就好像阿彤好了一样.....”不疾不徐的嗓音,面容冷静平淡,说着心底最纯粹的话,不用顾忌太多,不用套上虚假的面具。
这辈子他都走不出阿彤的阴影,以至于到现在,哪怕有丝像她的影子,他都衷心期盼着她能好。
“阿彤太惨了,惨到我都不敢想她的事情。看到周晚,我才慢慢开始想,想过千百遍她长大后的生活,上学求职,结婚生子。可阿彤死的太早了,早的记忆里长开的脸,都会变成周晚的模样。也不用做别的,只要帮她离开顾东宁,让顾东宁找不到她就好。”周晚是个坚定的人,往后自己也一定会活的很好。
“让顾东宁找不到她?好啊,你都求我了,我肯定帮你办到。”凌红沉着脸,语气里没有任何调笑的意味,眼神是沉默的,冰冷的暗芒在眸子里闪烁。
闫肃却没有看到,只是欣慰的牵动嘴角,由衷的道了声谢,“谢谢你,阿凌。”
“不用谢我,能顺便让顾东宁不痛快的事,我很乐意去做。”最好顾东宁爱周晚爱到不行,她会让他这辈子到死都找不到人,最好抑郁痛苦的发疯,死掉,那真是太好不过了。
*
周晚这两天坐立不宁,神色恍惚不安。顾东宁以为是那天他说去医院做检查,让她心理害怕了。笑着安慰她,“就是个常规检查,用不着害怕。”
周晚心里藏着事,也不想对顾东宁解释什么,只随意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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