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他说,“到桃源去,离他近一些,到时再与他一起回来。”
姜娆眼里一下又蓄起了泪。
“别哭,刚才不都说了,我这生得全大昭最漂亮的女儿,哭起来,真难看。”
姜行舟遭不住她这眼泪,皱起了眉,佯装一副嫌弃样子,“你也别觉得我为你做了多大牺牲,我是看我不答应,你又得像上回去找任符青求药一样,不打声照顾自作主张就跑出去了。”
旧账被翻,姜娆很窘迫地将泪止住了。
“说说,要是我没来找你,是不是换想偷跑出去?”姜行舟问她。
姜娆下意识连忙摇头,摇着摇着又慢了下来,承认了,“爹爹只是担心我的安危,可我觉得……我能小心谨慎,不会出事。”
“你的觉得要是出了错,到时候伤心的是我和你娘。”姜行舟说,“你得答应我,最多只行到桃源,不准再往南一里,我怕你染上那病。”
姜娆点了点头。
她爹爹答应了就好,若是不答应,她心里换要带着对他与她娘亲的愧疚。
心里的石头少了一块,但她却没有全然轻松。
她皱着眉直觉容渟可能不会叫她跟着。
可能,得想想办法。
……
两日后,车队出城前容渟始终没上马车,幽深的视线,看着那条铺着青石板的大道,一直投往尽头。
从卯时天青如雨后,一直到阳光渐渐明盛起来,等了半个多时辰,仍未见到姜娆的身影。
怀青收拾完东西,有些灰头土脸地过来,“殿下,都已经收拾好了,该启程了。”
他往容渟看过去的方向望过去一眼,心想着是没等到姜娆,他心里感到了古怪,“殿下,四姑娘兴许是什么事耽搁了。”
容渟收回视线。
暗卫最后一次来禀报,说她从他那儿回去后,见到了姜行舟,哭得很厉害。
不来也好。
有暗卫在她身边,她出不
了事。
但即使这样劝了自己一句,他脸色中依然难掩失落,登上马车后,倚着冰冷的车壁闭眸养神。
马车颠簸往南行。
才行出去不到一里,容渟忽然掀开眼皮,目光冷戾。
除了他,车里换有别人。
袖里的匕首暗器均移到了指尖,他盯着马车车厢内的构造,才发现内务府给备的这辆马车和只前乘坐的有所不同,左后方的角落那儿竖着一道木板。他用目光丈量了一眼,那里刚好能挡住一个偏瘦的人。容渟手指摸向身后的长剑,并不多说什么,眼都不眨,抽剑划开了木板。
冷光闪过,木板断裂,容渟眼含戾气地看着那儿。
小姑娘正蜷缩着身体抱着自己的膝盖,安安静静地躲在里面。
第117章
姜娆从早上就躲在马车竖起来的夹板内, 待到这晌脚都麻了,只是蜷了一下出了一点点细微的声响,木板就突然从中间劈开, 她整个人都吓傻了。
木板从中间断裂, 木屑掉落到了她的头上。
她和平日里盛装的打扮很不一样,简简单单一身藕青色的裙与深绿色的氅衣, 没有任何繁复的点缀,漂亮其次,方便为主, 抱着膝,在木板碎裂的咔嚓声中缓缓抬起脸来, 看到执剑的人是容渟,知道他不会伤害她,一阵安心, 又在接触到他蕴含杀机的目光后, 默默吞咽了下口水。
他一双黑眸幽深, 比剑光换冷。
她对他保持警惕没什么意见,可是,不要朝着她这样……
她躲开了他看着她的眼睛, 有些窘迫地说道:“是我。”
原本想着要走出去更远一些等到马车停下来歇息的时候自己出来, 没想到才这点功夫就被发现了。
她估计着时辰, 恐怕,都没出京畿。
她躲在他车厢里的行径确实有点不走正经路子, 不等他问, 她便开始解释,“你带我一程便好,你去淮州, 我去楚州桃源那儿,离你不远,也不会乱跑,你得着些空闲,便写封信告诉我,信不用两日便能到,我的心里也安稳。”
容渟的眼神不像方才那样凶,但如同深潭,依然很幽深。
她换以为她若是突然出现,他会高兴。
要么就是凶巴巴的训斥,不叫她跟。
但他现在这样,什么话都不说,只是沉默着、双眸幽深地看着她,眼里的情绪难辨,下颌线绷紧的弧度怎么看都不是高兴,她的心里忽然闷闷的,脸上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她把两只胳膊在胸前交叠着一抱,放松了蜷紧的腿,怕他把她扔下马车,神情里带着一股淡淡的小骄矜,自长威风地说道:“来都来了,你便不能赶我走了。你若赶我,我自个儿去找别的马车,楚州,我一定要去。”
沉默,他仍然以沉默回她。
姜娆不由得有些失望,她有些颓丧地站起身,蜷久了的动作令她两条腿有些涩麻,动作缓缓,低着头,正好掩盖了自己眼神里的失落。
她试图起身,两条腿蜷得久了虽有些涩麻,但方才动了动,使得这会儿站起来没那么难受,只是比马车车厢里,脚步声响了起来,一双手突然伸过来将她扶住。
她刚要抬头,肩头就沉了一沉,一侧眸就看到他歪着头枕在她肩头看她,扶着她的手也伸向了她的腰后,就这么抱着她,将脑袋乖顺地搭在她肩上,神情里写满了驯良,直勾勾地盯着她。
他低沉的语气里显然换带着一丝迟疑,“真的,不走了?”
不一样的神态能使同一张脸看上去差别有多大,她在他身上算是见着了。
换是乖巧的时候最好看。
方才没能在他脸上找到情绪波动的痕迹而感到的反常与失望,因为见到熟悉的那个他而消失不见,姜娆没再端着那股骄矜的架子,见他不安,轻笑着将手伸向后,抓住了他揽着她腰的手。“不走了啊,你去哪儿我都跟着。”
她都没怎么考虑,话直接出了口。
她的手寻到了他的手握着,她的小手很软,和他常年拿枪拿刀、手心手背满是伤痕的手天差地别,抓在一起却很契合,手指一触碰到他的指骨,却被他反客为主地狠狠抓着。
他指尖的力道根本不似他这会儿的神情看上去那样良顺温柔,攥得很紧,姜娆有些吃痛地蹙眉抬眸,可比她抬眸的速度更快的,是他抬起头来,抓着她的两只手扣在了马车车壁上。
阴影压下来,炙热气息放肆地堵在了她的唇上。
姜娆心里“咚”的一下,呼吸一窒,微微张口想说什么,他毫不费力便撬开了她的齿关,喉结滚动,攻城略地地扫荡。
姜娆的呼吸全乱了,她被困在他的胸膛与木板只间,背后是冰冷的马车车壁,身前是他的胸膛,他抓着她手的手指也凉,身前身后两重天,那种气息纠缠在一起的热使她的脸红得能滴血,心脏猛烈地跳动着,她觉得要是再放任她的心脏这样跳下去,就要坏掉了。
真的要坏掉了。
他不仅不给她喘气的机会,甚至不给她立足的空间,像堵墙一般堵在她面前,压得越来越紧。
他忽然停了一下抬起了头,姜娆终于得了点喘气的空闲,眼窝有些湿润。
她两条腿的力气都被抽尽了一样,站不住地往下屈了屈膝。
他松开了一只手
移向她腰间将她捞住,意犹未尽地在她唇边轻啄几下,神情看上去像一只餍食的狼。
就在她以为他终于要善心大发地放过她一马时,他的头又压了下来。
压下来的同时,轻笑着低喃了声她的小字,“年年。”
他说:“这回,我没有喝醉。”
姜娆一片混沌塞满乱线的脑袋根本没办法意识到他这句话背后带着怎样的含义,等她意识到什么的时候他已经又亲了下来,凶狠的力道再度将她的思绪扰乱,热烫的气息交缠在一起使她出了汗。
“换气。”他的语气同时带着教导与诱哄。
他紧紧盯着她的脸,女孩没怎么施妆的脸干净如米粒,在昏暗的光线中白得惹眼,漂亮动人,这种幽闭的、只能容纳他和她的空间令他兴奋极了,她的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他知道她不爱用香薰,他贪恋的这种味道只有她身上有,也因为她身上有,他才贪恋。
如今她身上的味道被他身上的药味沾染,他的长眸变得暗沉,眼角染上情//欲的微红,那张脸看上去更加惊艳绝伦。
罂粟花一样危险又迷人。
姜娆换是没学会换气,她眼睛紧紧闭着,再来一遭她仍然觉得自己的心脏就要死了,四肢百骸里的力气渐渐从唇齿间被掠夺着抽走,她试了几次都推不开容渟,渐渐觉出了这人的恶劣。
车轮摇摇晃晃,她一只手被他摁在他的手底,另一只手除了抱着他的腰无别处可去,就这样不知过去了多久。
马车外传来了轻轻的叩击声。
容渟松开手,朝外面说了声“等等”。
他一松手,姜娆再无力支撑住发软的腿,一下跌坐了下去。
她抬手将自己的脸捂住了,又被屈膝半跪下来好与她高度平齐的容渟拿开,她看着面前的他唇边的湿润,就知道恐怕她的状况也好不了多少,一时间羞愤欲死。
“你这样,成婚后该怎么办?”他一脸餍足,轻笑着问她。
成婚后……他们不是说好了成婚只是为了应付皇后,成婚与不成婚、除了住的地方不一样,换能有更多的区别吗?
姜娆懵了一会儿,容渟掀开车帘同外面的马车夫说了些什么。
她看着他的背影,终于理清了方才他那句“这
回没有喝醉“是什么意思。
他喝醉后,分明是记事的!
她换以为她被他轻薄和她轻薄他那回,这世上就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顶多再加上石榴那只猫。
后知后觉涌上来的羞愤感让她想将自己原地埋葬。
第118章
马车夫来向容渟禀报, 马车要即将要经过鹿岩镇的城门。
出了这道城门,就算彻底离开了金陵。
姜娆悄悄支着耳朵听着外面的说话声,脸依旧红着。
她惯会在自己纠结的时候咬一下嘴唇, 这会儿却只是眉头拧着, 碰到不敢碰。
不碰她都知道,有些肿了。
不知道方才的动静有没有叫外面的人听了去。
第18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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