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性有些古怪的老师闻言笑了起来。
“她是个自由的人。”
彼时,二十岁的玛蒂尔达还不明白这个回答背后的意义,直到那位女士的经历不断被放上报纸,在时光流转多年后,她才恍惚有些明白。
凯瑟琳.班纳特生来自由,世俗的规则无法束缚她纯粹的灵魂。
也许是因为这样,玛蒂尔达才会坚持要和老师一起来到英格兰,来看一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造就了对她生命影响如此之深的两位女士。
其实班纳特家的五个姐妹,并非只有这两位成名。
作为大姐的简从年轻时开始就致力于慈善,后来更是开办许多职业培训的学校,专门招收年轻女孩,教授她们一技之长。玛蒂尔达家穿过两条街,就是简的孤儿院。
二姐伊丽莎白作为凯瑟琳的助手,除却在英格兰的土地上推行初等学校教育,也将它们随着凯瑟琳的演讲带到英国。在凯瑟琳·班纳特将重心转移到推动立法上来时,伊丽莎白主动接下了凯瑟琳手中的重任,并将它们做得更为出色。
最小的妹妹莉迪亚出入宫廷,与许多贵妇人交好,她创造出许多时尚风潮,与凯瑟琳推进女性权利发展相辅相成,凯瑟琳创办的女子学院的统一校服也是由莉迪亚亲手设计——它们简约轻便又时尚漂亮,还因此吸引了不少学生。而她和丈夫在旅行时还救治了当时难产的夏洛特公主,从此与王室也结下深厚友谊,几位公主的结婚礼服皆由莉迪亚一手设计,因为礼服上蕾丝元素的大量使用,还意外带动了蕾丝产业的复兴。①
而她的老师,性格古怪,与她保持着终身联系的只有凯瑟琳和另一位叫福尔摩斯的先生。
她的老师年轻时候的许多秘密都和那位先生有关,对方久居英格兰,玛蒂尔达从未见过他,却知道她的老师和那位先生之间有着难以简单概括的情谊。她隐约知道,当时她的老师前往欧洲大陆求学,为应付家中母亲的反对,曾经请这位福尔摩斯先生的一位兄弟帮过一个忙。
但玛蒂尔达并不知道,玛丽和那位福尔摩斯先生并不是这么多年从未见过。玛丽曾经回过伦敦,他们在那所大学再次相遇过,在一条分岔的小路口。
只不过她没有选择为了他停留。
他们选择了两条不同的路走下去,而在两条路的尽头又重新交汇。
班纳特家这五个女孩,每一个说起来都是非同一般的女子。作为老师的玛丽很少提起她们,玛蒂尔达却因此更加好奇,主动去了解她们的生平。
她又不由得想起老师当初说过的话,轻声感慨:“其实你们都是自由的人。”
玛丽遥望着渐近的海岸线,“如果基蒂知道我现在才回来,一定会责怪我没有遵守诺言。”
她们曾经约定,凯瑟琳作为女子学校的校长,而她会去给凯瑟琳的学生当老师。
玛蒂尔达摇摇头,不知道说什么。
隔着海岸到底通信不便,直到伊丽莎白写信给她,要玛丽回来参加葬礼时,玛丽才得知噩耗。
她拿着信怔怔站了很久,定下最快的船票。
凯瑟琳·班纳特一生活得不算很久,但也绝不算短命。她在给妹妹莉迪亚写完传记后,曾经开玩笑说她现在再也没有什么遗憾,她想要做的一切都有人会将其传递下去,只差一个轰轰烈烈的结局。
事实上,她离开的很平静。在最新的法案宣布通过的圣诞节之前重归宁静,墓碑上按照她的心愿镌刻:
凯瑟琳·班纳特长眠于此。
相伴者所爱与自由。
玛蒂尔达跟着她的老师准备了一束白玫瑰,准备献给这位女士。事实上,从此之后她每年都会跟着玛丽献上一束玫瑰,后来只有她自己,这个习惯持续到她无法再抵达英格兰。玫瑰据说是她生前最爱的花,由她的学生赠送,被栽种满整个学校,甚至后来这所初代女子学校被很多人称作“玫瑰学院”。
后来,许多大学在改.革后逐渐成为男女混招的综合大学,而这一所由女子学校演变而来的女子大学仍然一直只招收女生。
每一代管理人始终坚持着最初的信念。
这些都是后话。
这位半生都在经历争论的女作家以一种不符合她身份的平静方式长眠,报纸上少有她的讣告出现,只有真正关心她的人亲自前往荒芜的田野上,为她献上一束白玫瑰。
而那些白色玫瑰之下,最靠近墓碑的永远是一支红色玫瑰。
※
※
番外二
【How Do I Love Thee】
【该篇为凯瑟琳与奈特利的书信节选】
1.
【基蒂:
近来我发现一件叫我让我不如何开心的事情。我重读了你的全部作品,你为你的姐妹们为夏洛特公主甚至为朗博恩的风光都写过作品,而其中从未提到过我。我知晓写作是你的自由,可我依然不能使我自己得到开解,或许我可以过分地请求你给我一些劝慰?】
【先生:
我非常乐意劝慰你。很遗憾我不知道你有这样的不快,事实上我确实不能将你写入我的作品中——但你知道这并非是我看重莉迪亚她们更甚于你,你们同样重要。我总认为我的文字无法足够完全地描述你(很奇怪对于莉迪亚我没有过这种顾虑)。我也将永远不会将你写入我的作品,但是你会被镌刻进我的生命与墓碑。我近来忙于即将到来的欧洲之行,或许在五月我将不能准时回家,希望你能捎来夏日的第一枝玫瑰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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