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下边都说着您去哪儿了,之前您写的诗句几位夫人们都正讨论的热烈,您怎么倒把自己关屋里了。”丫鬟在门外说道。
“你快去吧,艾玛作诗的事适合你这个才女,我可玩不来,我跑了,快跟我说一下你家后门在哪儿,让我开溜——”我立马从榻上弹起来。
柳钰强忍着笑:“你从那边走吧,我让丫鬟带着你。瞧你那样子,一听作诗就吓得不行。”
“别说吓得不行,我都能屁滚尿流。我会找机会再来找你,若是有需要,某些话我还要你帮我传给二爷,他也进了京。”我挥手道。
柳钰看我就要走了,小跑两步追上我,牵住我衣角:“……我知道你骗我,你一定过得不算太如意。如果能要我帮得上忙——”
我握住她的手:“如果真的需要你,我绝不会忘了你的,放心吧,陈家是大家族,需要你的时候很多。”
*
我坐在矮几边哆嗦着手握着毛笔,写着草药的名字,一个年轻男子跑进来,叫我:“步姑娘,来了几个小宫女,要看腿的,你知道的我们男子不适合给看——”
我放下笔,满脸不耐烦:“腿腿腿,他妈都是跟下半身有关,腿怎么了?”
紧接着几个宫女打扮的小姑娘踉踉跄跄走进来,我关上门,她们几个坐在榻边,哭哭啼啼的卷起了裤腿,我一看那小腿,眯起了眼睛。
“这怎么弄的。”我蹲□去,抬起一个小宫女微微黑青红肿发硬的小腿,肌肤上简直长满了斑,这看起来像是急性肌肤接触汞中毒,我翻阅的《本草图经》早就对水银有记载,不过古代不太普遍而已。
“我也不知怎么的,我们几个不过是半个月前就被派去在夏荷移植之前,清理花池里的淤泥。那原是先帝最喜欢的池子,先帝喜食莲蓬,只不过当今圣上厌恶花草,那里便荒废了,若不是贵妃让我们侍弄,我们也不会派去清理淤泥。”这小姑娘虽边哭边说,却话多的很。
“从那之后就这样了?”我问道。
“唔,我们捞走了所有的鱼,放进了别的池子里,然后放了一半的水,就开始拿着竹竿试探淤泥里是否还有石块或过季的莲藕,然后再全都捞出来。”
……呵呵我大概好像貌似是知道什么了。
“皮肤接触没法完全治,听说宫中有女子用益母草制成的润肤霜,你们可以涂抹在腿上,然后里面裤子穿柔软的料子,晚上用芦荟涂抹小腿,这只能慢慢好,清理淤泥的事做完了,以后就不要再做了。”我说道:“没法根治的。”
那几个姑娘听着都快哭出来了。
“当真没办法,宫中如果有果类,多吃些,也只能这么办了。来吧,告诉我们你的名字,不论怎样来御医院看病,就算是来我这儿,也是要记录在案的。”
目送几个姑娘登记后走出门去,我坐在矮几边,看着那手边本草图经对于水银的记录,冷笑起来。先帝你真他妈赶得上现代人了,什么毒烟,毒莲蓬都吃过,这战斗力一直拖到这把年纪才死,不得不佩服。
那刚刚进来通知的男子又走进来,我抬头问道:“先帝生前就医的记录,我们能查阅么?”
他愣了一下:“就咱们这小医官,只能给太监宫女看看病,自然是不能的。”
“那你可知关于先帝糊涂时候的症状?”
“只听说性子乖张,记不住事情,总是会在大臣面前崩溃发怒,也会手脚颤抖。我们却查不出来……”他说道。
“自然查不出来。”我翻着书说到,这时代最权威的医书上只记载了:“得铅则凝,得硫黄则结,并枣肉研之则散。别法煅为腻粉、粉霜。唾研毙虱。”丝毫没提汞通过口服入口的毒性。
也不知是哪个歹毒的,在莲花根系埋了水银,水银质量极沉是不会浮出水面,而会更压在淤泥中。如果不是清理淤泥,用竹竿搅起了埋在土中的水银,大量的水银混入淤泥,侵入了宫女踩在淤泥中的小腿。而之前这些水银就是通过植物吸收,被吸入了莲花内,莲蓬莲子中带有不少汞,皇上喜食莲子,长期吃,或是实用莲藕,自然会中毒。
而慢性汞中毒的症状就是,情绪易怒,记忆力下降,肌肉震颤。
我思索着,查阅着书籍就眼见着结束了一天的事,等我手持灯笼走出宫外之时,果不其然又看见了熟悉的马车,而掀开车帘的却不是十一,而是许久未见的阿铖。
“怎么——”
“大人。”他老老实实的说道。
“等会儿,你这胳膊怎么回事儿?”我一步踏上马车,抓住他左边空荡荡的衣袖。
“不过是之前带皇子回宫的任务中受了伤,并不打紧。”他低声道,坐回了马车里,跪坐在我身边一言不发。
“这怎么不打紧!我也缺过手指,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你是个暗卫,连半条手臂都没了,以后还该如何参加行动!”我大声道。
“没有以后了。我打算离开京城,王爷不养闲人。”
“这算是工伤,你走并不是坏事,但他也迟早该为你安排好以后的事。”我轻声道。
“谢大人关心……”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因为知道我不是那个柳七了,才如此固执的叫我大人。但你的事,我会与十一说。”
“大人还是顾着自己吧。”他顿了顿说道:“王爷这两日暴怒,不知可是前几日,大人见过了关家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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