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无所谓,试试嘛,试试不花钱。”
第119章
第二天皇帝才从园林回来, 亏得王微做好了各种准备来迎接他的发难,但皇帝却什么都没说,权当求亲闹出来的不愉快没发生过似的,只派来了几个内侍让王微交出手中的名册卷宗。
王微的队伍因为是走野路子起家, 自然不存在什么兵符信物, 写个名册就算完了。她二话没说, 老老实实的把一大堆准备好的名册交给了来人。后来听说皇帝在朝会上点了几个人为三个郡县的刺史, 即日赴任,而当地的驻军自然也归他们管。这样一来等于变相的剥夺了王微手里的一切权力,更过分的是连个象征性的补偿都不给,王微还以为起码给自己意思意思的赏点金银财宝或者加封个长公主什么的呢。
估计皇帝觉得自家人,要了还是看得起你, 给什么赏赐,能按下以前闹出来的一系列丑闻找个男人安排嫁了就是最大的赏赐。
真是想说一句啊呸。
这件事在后宫引起了一系列的流言, 王微虽然呆在含章殿闭门不出, 但还是从梅儿以及白煜那里得知妃嫔宫女们都在议论,觉得王微被皇帝厌弃了。曾经被王微拖出去的丽嫔还企图上门来找麻烦,再次被王微不留情的丢了出去。至于后面她有没有去找皇帝告状王微不知道, 不过含章殿倒是清静了两天。
王微根本不关心那些背后的算计, 至少现在皇帝还要维持表面上的和谐, 加上貌似她已经是被夺了爪牙的猛兽, 无须在意,因为皇帝并没有立刻针对她。当然,也有可能是他沉迷修仙, 无法自拔。大明宫南侧被新划出来了一片禁区,成天浓烟滚滚敲钟打鼓的,据说是那两位仙师在炼丹。皇帝大部分时间都泡在那里, 连郑贵妃都没怎么搭理。
王微并非不好奇,还挺想偷偷跑去探个路。但这里到底是皇宫,守卫森严,而且含章殿附近总是徘徊着不少形迹可疑的侍卫或者宫女太监,也不知道都是哪几路神仙派来监视自己的人,王微暂时还不想暴露自己的实力。否则万一遇到需要连夜跑路的情况,提前被提防了岂不是自找麻烦。
而郑桀求亲这件事貌似也被严厉的封口,至少王微还没有听到关于这件事的流言。但郑桀又跑回长安却是事实,根据崔思进出皇宫时打听到的传言,他貌似忙得很,天天宾客盈门,车马不息,还有人不怕死想跟他结亲的,极力推荐自己家的女儿。而郑桀还真的很不客气的又收了一堆送来的歌伎舞姬和侍妾,花天酒地,不亦乐乎。
王微哪怕对郑桀根本没那方面的意思,对此也只能呵呵,表示不愧是古代男人,脑子里就没有什么三千弱水只取一瓢的概念。这一边对着自己求亲,一边继续收小老婆的骚/操作,佩服,佩服。
但这年头想找个没其他女人的男人,除非是那种穷得吃不起饭的人。和王微差不多背景稍微能看的男人……连崔思都有两个睡过的侍女呢,就是那种俗称的通房丫头。王微倒不是精神洁癖要求找个情人对方还必须是处/男,但对于崔思那种根本不当回事的态度很心凉。因为在他的观念里,通房丫鬟就不算是个人,和被子枕头差不多。当时他的一脸“殿下你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在意吧”的诧异表情,深刻让王微体验到了什么叫做无法逾越的代沟。
但她也不能说崔思是个渣男,因为那两个侍女存在的意义确实和“家具”差不多,而且年纪还都挺大了。一般的世家子弟早就把她们打发另找年轻貌美的代替,崔思倒是还养着她们,时不时的过去睡一睡。听他的意思,哪怕以后成亲了,还是会给她们一个名分,也许还会让她们生个孩子好有个依靠。虽然以现代人的观念会觉得很荒谬,但在这个时代,他居然还算得上有情有义负责任。
否则的话把伺候过自己还睡过很多次的女人直接扫地出门,或者当个物件般的赐给家里的仆人管事,未免太过冷血无情。尽管一堆小言里的男主会为了女主遣散后宫来证明自己唯一的爱情,可是那些被打发的女人又有什么错,凭什么要为了男女主角的爱情被当做牺牲品。王微可不想干这种缺德的事情。
不过貌似现在的小言都很机智的避开了这个话题,通常设定男主没遇到女主之前后院的女人只是空有虚名,又或者全部居心叵测为了荣华富贵,总之都不是好人。别管男主如何身份显赫大权在握,总之要身心干净,从心灵到□
□的第一次都属于女主……这确实只能存在于小说里了,现实是很残酷的。
这样一来,王微对崔思的兴趣不可避免的消退了许多,她可没兴趣跟其他女人共享一个男人。她相信只要自己稍微暗示一下,崔思现在不敢得罪她,肯定会懂得该怎么做。可那就很没意思了。
梅儿听了王微私下的抱怨,顿时露出了一张问号脸,很恭敬的对她说道:“殿下的意思,是想找个童男子吗?而且还不能出身太低,长得要俊秀漂亮,身体健壮,不可以比殿下矮,知情识趣,读过书有见识……那殿下大概只能找个十五岁以下的,又或者在民间找个小孩子收回来自己慢慢养了。据奴婢所知,就连民间的大户人家,家里的郎君过了十五岁就会由长辈赐下教导人事的侍女伺候,过了十八岁还没成亲的更是凤毛麟角。只有那种穷得吃不起饭的男人才会二十多岁没娶妻。不怕殿下笑话,就连宫里的太监,手里有钱还要置办私宅养几个女子呢,何况是那些健全的男人。”
王微默默无语:“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其实……唉,算了。”
“不过倒也不是没有这样的男人,其实王大公子就没有什么姬妾,好像从年幼他就厌烦这些事情,一度还差点被误会是清心寡欲要出家。当年王家的侍女们都卯足了劲儿想伺候他,结果被他赶出去,身边伺候的全部换成了小厮,还被议论说他有龙阳之好,闹得很是不可开交。要不公主就吃一回回头草?”
见王微很不高兴,梅儿有些调侃的说道。
“啊?不,还是算了吧,根本不可能。王雁今年多少岁了?都要三十了吧?这种年纪还没女人,要么不举,要么有心理问题,我看他就是洁癖,可不敢弄脏了大公子的高洁。”
王微哼了一声,表示不想再谈这个话题,径自拉上被子打算睡了。
“明天还要去赴那个什么赏梅宴,你也早点睡。”
换做以前,听王微说这些,梅儿早就捂着脸跑了,要不就郑重的劝诫王微,这不是贵女应该谈论的话题。现在看她如此淡定,还一本正经的建议她去搞养成,王微忽然觉得,搞不好梅儿才是隐藏得最深的那个。和最开始的那个梅儿相比,如今的她根本判若两人。
“……我是不是无意之间把她给教歪了啊?我倒是可以肆无忌惮,早就做好了一辈子不嫁人不生孩子的准备,可梅儿到底是土生土长的女孩子,万一也要来个不婚加丁克,好像不太对吧?”
但转念一想,王微觉得只要自己屹立不倒,就能护住梅儿,随便她喜欢,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至于外界的压力和歧视,自然有王微帮梅儿挡了,完全不在话下。
于是她安然的合眼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就被叫了起来,梳妆打扮,梅儿铆足了劲儿要给王微弄个精彩亮相,可劲儿的折腾,王微意兴阑珊的随便她摆弄。如今她对这种混在一堆女眷里面喝茶说废话浪费生命的活动一点兴趣都没有。而且不管怎么想大概又是皇帝或者随便其他什么人给自己设下的套,等着搞她。就是不知道会不会遇到“不幸落水”的男人等着自己去救,然后说失了清白要王微负责。
想到这里,王微忍不住笑了起来,却被梅儿不轻不重的在肩膀上拍了一下,示意她绷紧脸好上妆,王微只好端庄的坐直,面无表情的让一堆宫女在她身上脸上摆弄。
足足弄了一个多时辰,王微都快睡着了,才总算是功德圆满。宫女们端着镜子兴奋的请王微检阅成果。她看着镜子,对于里面那个梳着飞仙髻穿着流云裙全身珠宝头戴凤钗的自己有点不习惯,但不可否认确实很漂亮。尤其是额头上精心绘制粘贴的花钿,虽然王微一直不喜欢这种化妆方式,但配上这一身正红色的宫装,确实十分华贵雍容。
只是王微本来就长得比大多数女子都高了许多,再配上这张扬华丽的打扮,估计要大出风头。王微内心其实不想去博取这种存在感,但梅儿一番心意,她不忍违背,便忍耐着繁琐且行动不便的衣裙,拖着长长的裙摆被宫女们簇拥了出去。
天气十分寒冷,外面已经有下雪的迹象,虽然有宫女跟随帮着提裙摆,但这么一身造价不菲的华服,估计今天穿了一次就没法再穿了。王微心里觉得好生浪费,但不能表露出小家子气,昂首挺胸的出了宫门,在无数偷看打量的窥视中坐上了公主的銮驾,由白煜和崔思亲自骑马跟随护送,带着一大群宫里的侍卫浩浩荡荡奔赴清河长公主的宅邸。
那所宅邸距离大明宫并不远,没走多远就到了,老远便有公主府的下人们上前跪地迎驾,公主府正门大开,虽然清河公主本人没有亲自出来迎接,她的三个子女倒是都很恭敬的等候在门口,见到王微扶着白煜的手下车,都过来行礼问安,口称公主千岁。
虽然心里很是不耐烦,王微还是堆起营业假笑,一一上前见礼,口里很亲切的称呼兄长和姐姐。长公主的三个儿女都比她年纪大,叫几声哥哥姐姐也没什么大不了。
清河公主的两个儿子看样子都有三十了,不过倒是长得很端正,见过礼后便识趣的退下,让妹妹昭阳郡主来招呼引路。这位郡主二十五六岁模样,长得和王微还有点相似,言谈无忌,说起话又脆又快,好像是心直口快的类型。王微不冷不热的和她说着闲话,一路穿过重重叠叠的拱门以及回廊,终于到了后院摆下的宴席,顿时又是一大群花花绿绿老老少少的女子过来行礼。
昭阳郡主倒是不断的给王微引荐介绍,但王微觉得这些女子都差不多,全是某某夫人某某娘子,非富即贵,一个个都打扮得富贵之极,带着一身香风。王微也没什么心思去记下,全程放空大脑堆着假笑敷衍了过去。
只不过短短十来米的路,王微硬是走了快半个小时,好不容易才来到了上首清河长公主的座位前。既然对方是她的长辈,王微还是很礼貌的主动行了个礼,对方倒也没有托大,赶紧叫免礼,还亲热的拉着王微紧靠自己坐下。
只看外表,清河长公主保养得不错,四十多岁看着就三十出头,但靠近后还是能看到她眼角和唇角的细纹。她长着一副标准贤妻良母的端庄脸,说起话也是中正平和,滴水不漏。王微和她寒暄了几句,愣是没看出来她是真的端庄还是城府太深。
不过想到梅儿说她和江流有一腿,嗯……大概这端庄多半也是演出来的。
但在对方并没有采取什么阴险手段陷害自己之前,王微并没有如临大敌的把她当仇人,更不会因为她和江流有染便歧视她。相反,王微还挺羡慕的,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想过这种生活。这才是公主本应有的样子啊!天天喝喝小酒搞个宴会,私下养几个面首,岂不美哉。
清河公主倒没有话里有话的暗示王微什么,只是一派和蔼的告诉王微,她闲着没事,正好梅花开了,又想到王微离开长安许久,想借此机会让她认识一下贵妇圈的诸位夫人小姐,若是能结识几个趣味相投的娘子为友,也好打发宫中无聊的生活。
王微笑着应了,也没表现得多么的高冷不合群,而被长公主邀请来的宾客更是没谁不长脑子的说些不三不四的话,每个人都对王微很友善热情,把她从头夸到了脚,更没有什么侍女泼茶要带王微去换衣服,某家娘子跳出来要写诗作画,又或者酸不溜丢嘲讽王微黑历史的常规事件发生。
反正就是所有人都捧着王微,态度好得都有点让王微不适应,她寻思着难道今天真的就是来看梅花的吗。
看得出清河长公主精心准备了许多节目,不光送上来的茶水点心都是上等佳品,还有这个时节十分稀少的鲜果。下面更是有无比精彩的歌舞,王微都忍不住看得津津有味。一转眼就到了去前厅用午膳的时候,她还挺意犹未尽的。
“长乐若是喜欢这班舞姬,就直接带回去吧,权当个解闷的玩意儿,没事看看也好。”
清河长公主笑眯眯的道,王微急忙谢绝了,虽然长公主看似毫无恶意,谁知道她打着什么主意呢,不得不防。
一干人用完了丰盛的午膳,便三三两两的开始在后院闲逛消食,还有不少年轻的娘子聚在一起谈笑嬉戏。王微带着随从侍女们独居一边,昭阳郡主一直陪伴,竭尽所能的说着能让她开心的话,热情地有点过头了。
王微越发的莫名其妙,琢磨着难道是自己太阴暗,长公主真的只是想招待她拉拉关系不成?
正闲聊着,忽然不远处一阵骚动,女眷们纷纷用衣袖遮着脸四处躲避,好像还打起起来,王微便站起身,朝着那边张望。不过还没等她叫人过去打探,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带着一堆侍卫随从朝着这边闯了过来,肆无忌惮的把阻拦的仆人们推开。
昭阳郡主又惊又怒,站起身喝骂道:“何人如此大胆无礼!敢到公主府撒野!”
她呵斥间对方已经大摇大摆的走到了王微跟前,对着王微深深一礼,说出来的话倒是很客气。
“微臣听闻殿下在此赴宴赏梅,一时心急,便不顾体统的闯了进来,也想赏一赏这梅花到底多好。不然的话怎能引得殿下从宫里出来呢,还望殿下恕罪。”
昭阳郡主看清来人后猛的一惊,看样子她并不是那种关在深宅里的无知女子,诧异的道:“郑都督?你也太过无礼了吧!”
王微面无表情的看着不请自来的郑桀,今天他终于好好收拾了一下,没有像平时那样衣冠不整披头散发,穿着一身银蓝色的锦袍,腰身收得很紧,扎着同色的腰带。头发也规规矩矩的束好,还带着一个金冠,倒也人模人样,有那么点俊俏公子的味道。
可惜他那双蓝色的眼睛还是那般的无礼且狂妄,盯着王微不放,生怕别人看不出他和王微有问题,搞得周围躲藏着的女眷们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王微深吸了一口气,习惯性的把手按到腰间,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因为换了衣服没带武器。这时她已经忍不住怀疑郑桀跟清河公主有交易,就是为了搞这么一出,让所有人都知道郑桀对她有意思。
郑桀眼睛一瞟,注意到王微刚才的举动,不禁露出一个只有她才看得懂的嘲讽微笑,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十足的委屈。
“殿下避而不见,哪怕是要微臣去死,好歹也给个罪名,让微臣死得明明白白。微臣虽然身份卑微,自知不该痴心妄想,可对殿下的一番真心,日月可鉴,天地可表。”
此言一出,四下顿时哗然。
王微忍不住动了一下手臂,很想一拳砸向那张得意洋洋的脸。但梅儿却死死拉住了她的衣袖,使眼神让王微不要冲动。但王微哪里肯吃下这种闷亏,无视了梅儿的劝阻,走到郑桀面前,举手就是一耳光抽在他脸上,打得他脑袋都歪向了一边。
可出乎意料,郑桀却不惊不怒,笑吟吟的举手擦掉了嘴角被抽出来的一丝血迹,无比诚恳的说道:“微臣自然该打,只要是殿下所赐,不管什么微臣都接着,无怨无悔。”
王微那个气啊,你还演上了,劈手就又打算再来一下,但这时清河长公主终于带着一干随从赶到,见状满脸惊怒:“到底出了什么事!”
接下来就是一场混乱,郑桀嬉皮笑脸,做足了无赖样,清河公主到底不敢真的把他如何,最后还是吵吵嚷嚷,免不了进宫去见皇帝。王微都懒得说话了,她确实没想到郑桀能玩出这种贱招。
行吧,见皇帝就见皇帝,她倒要看看郑桀还打算怎么演。
第120章
于是一群人集体进宫见皇帝, 王微心里很是烦躁,不过死死压制着没有当场发作而已。自从打了郑桀一耳光后,她便再也没有看过他一样。她已经察觉到那个男人似乎故意以激怒她为乐,所以她不想满足他这种恶趣味。
如果是把她看做一匹需要驯服的烈马, 又或者当成一场有趣的挑战, 王微在心中冷笑, 那她敢保证, 郑桀绝对会悔不当初。
但即便如此,她无意中散发出来的杀意还是让周围的人无意识的退开,不敢靠她太近,连梅儿都闭上嘴没有试图劝说她冷静。幸好郑桀没有再一次表露出那种得逞的笑容,否则王微大概会无法忍耐, 直接扭断他的脖子。
她真是受够了男人的这种自以为是,根本是一种羞辱, 只是对方可能不这么觉得, 还以为是一种别出心裁的另眼相看呢。
很快他们这些人就被带到了皇帝日常起居的宫殿里,见到了他。但是他看上去却好像才干了什么消耗体力的事情,懒洋洋的躺在软榻上, 面色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绯红, 两眼发亮, 却连手指都不想动弹。见到他们后, 皇帝表现出了极端的不耐烦,口气很坏的问道:“又出什么事情了,就不能让朕安静的休息休息吗。”
清河长公主进宫之前一直表现得很愤怒, 现在却又恢复了平静,只是眉宇间犹自带着一丝怒意,上前一步后缓缓道出了整件事情的缘由, 言语中希望皇帝能严厉惩处胆大妄为冒犯皇室的郑桀。
皇帝两眼发直,好像全程都在出神,根本一句话都没听进去,这种反应很不像他,王微虽然早就猜到了这件事的因果,但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虽然王微本人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经历,可皇帝此刻的表情,让她想到了曾经看过的电影里,那些磕了药的人。
听了清河长公主的话,郑桀倒是不焦不躁,也上前一部,意思意思的拱了拱手,大言不惭的道:“陛下圣明,如果臣没有记错的话,前几天面见圣上的时候就提过,微臣对长乐公主一心求娶,恳请陛下将公主下嫁于臣。所以……微臣一时心急,听到殿下出宫的消息后忍耐不住,擅自闯入长公主府,惊扰了她……确实罪该万死,但相信陛下也会理解微臣的这一片痴心。”
“哎呀,你这人好生无礼,怎能满口胡言乱语,长乐深居宫中,和你也未曾有过任何交集,这不是凭空污了她的名声吗。”
清河长公主更加生气了,扭头对着王微道:“长乐,你倒是说句话啊,到底怎么回事,难道你真的和他有来往?女儿家名声宝贵,切莫引来流言蜚语,有辱皇室尊严啊!”
到这里王微要是还看不出这是联合起来设计自己的一出好戏,她就是个真傻子了。她只是想不明白,清河长公主吃饱了没事干还是脑子坏掉了,平白无故的搅合进这种事情,联合一个外人来算计自己,疯了不成?
不过她看着神游天外的皇帝,又觉得假如是皇帝在背后推动此事,那么清河长公主的行为就可以得到解释了。她确实不爱管闲事,可她依仗着皇帝才能过好日子,自然不敢违背皇帝的命令。
至于皇帝为什么这样干,还用得着多说吗,当然是从郑桀那里得到了足以卖掉女儿的好处。没猜错的话,无非是郑桀承诺投靠皇帝,帮他对付世家和其他节度使。呵,亏得那一日皇帝还义正词严的说什么郑桀出身卑贱口口声声叫他杂/种,这脸翻得也太快了点。
清河长公主还在假惺惺的说着话:“长乐,你可要想清楚,对方出身太低,根本配不上你。若是想嫁人,自然有无数好的给你挑选,何必找这样的呢。还有郑大人,你口口声声说和公主互生情愫,总不能空口白话,应该有凭证吧。”
王微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几个人,宛如在欣赏小丑拙劣的表演,她当年匆忙离开大明宫,自然有数不清的私人用品留在含章殿,想要弄个贴身衣物或者手帕之类的再简单不过。她只是觉得很滑稽,莫非这种手段就能吃定了她,以为她会就此屈服?
她冷漠的看着郑桀,如果说以前她对郑桀只是觉得心烦,觉得他是个神经病,那么现在这种情绪终于演变成了极端的厌恶。是啊,这就是权力,因为郑桀自以为比她强,所以就敢这么公开的算计她,当众逼着皇帝把她当个物件般息事宁人的赐给他。从此她就不得不变成他的女人,被他随意摆布,玩弄……想得可真是美。
王微从未那么感激自己当年冒险跑出去遇到了那个道士,也从未那么庆幸她没有接受这个时代大多数女人的命运随波逐流。正因为她有足够的力量来保全自己,还可以直接动用武力反抗,再不济她也有自信顺利逃走,所以此刻她内心的愤怒才没有宛如烈火般焚烧全身。
她甚至还有空余的心思回忆起了看过的强取豪夺题材言情小说,那些被强迫着接受厌恶到极点的男人,还不得不看着对方脸色过日子的女主角,是怎样的心情?不过好像这类题材里只要对方是个高富帅,还表现得足够“痴情”,不管中途遇到怎样的羞辱和折磨,最后总是能达成所谓的“甜蜜”结局。
她用看死人般的眼神看了郑桀一眼,郑桀原本已经将手伸进了衣袖,好像是打算掏什么东西出来,猛的被王微这么看了一眼,他不禁有些犹豫。但随即他反而表现出了毫不掩饰的威胁之意,终于还是把衣袖里的东西给展示在了众人之前。
那是一个女子贴身所穿的肚兜,刺绣精美,一看就知道造价不菲,不是一般人用得起的。
之后的事情对于王微而言都像是苍蝇在嗡嗡直叫,根本没有入得她耳,她甚至都懒得辩解一句,只是冷眼旁观。当皇帝终于不得不表现出愤怒的样子质问她,郑桀再一次下跪表示恳请皇帝赐婚,皇帝貌似犹豫的时候,王微忍不住笑了起来。
“大胆,你居然还敢笑,真是、真是气死朕了!朕怎么会有你这般不知廉耻的女儿!”
皇帝拍着扶手大骂道,但王微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这句话应该是我反过来对陛下说才对,我怎么会有你这般丧心病狂的父亲。”
说着,王微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变成了满满的鄙夷。
“不知道郑都督开出了怎样的价码,才让陛下如此心动,自打耳光,不顾嗤笑也要把女儿嫁给一个被满朝文武都看不起,家里还养着数不清姬妾的卑贱之人。不过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在父皇看来,儿臣就是个不值钱可以随便出卖交易的东西嘛。”
殿中除了皇帝和他们几个人,还有不少太监侍女以及侍卫,闻言后连呼吸都下意识的屏住了。清河长公主见势不妙,有点胆怯的看着皇帝,往后退了几步。
郑桀此时却不合时宜的笑了一声:“殿下,请听微臣一言,您——”
“闭嘴,以往我还觉得至少你算个男人,现在看见你就觉得恶心,用这种手段来对付一个女人,确实也只有你这种不知礼仪道德的贱/人才使得出来。不过你觉得这样就赢了?别做梦了。”
第7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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