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纵知道明芙之所以会往他怀里钻,都是因为她忘记了他们快和离的事,并且因为一些误会,深信他对她痴情一片。
解决误会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明芙恢复记忆。但她这病受不得打击,现在也只能多顺着她点,让她先把身体养好,再慢慢想办法治。
沈纵有些无奈,抬手揉了揉明芙的脑袋:“是这里疼?”
明芙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
沈纵皱眉:“到底哪疼?”
明芙嘿嘿一笑,红了脸:“全、全身都疼,都要揉揉。”
沈纵:“……”
明芙见沈纵僵住了,心想夫君一定是大白天害羞了,还是等晚上夜深人静两人温存的时候,她再让夫君揉吧。他们都成亲三年了,夫君肯定已经揉得很熟练了。
想着想着,明芙饿了。
是真饿了,病了一天除了汤药什么都没吃,肚子饿得咕咕叫。
沈纵也许久未进食了,便把林管事叫了进来。
林管事连忙回话:“王爷有何吩咐?”
沈纵看了眼明芙,叹了口气,吩咐:“传膳。”
等林管事传了一桌子膳过来,明芙乖乖坐到桌边。
沈纵:“用吧。”
桌子上的菜很诱人,可是明芙只喝了一小碗鸡汤,吃了两块枣泥糕便放下筷子不敢再吃了。
祖母从不许她贪图口腹之欲,总教导她名门闺秀,吃要有吃的样子,上了餐桌暴饮暴食不成体统。名门闺秀不仅要懂规矩,还要注重门面,绝不能把自己吃成水桶腰,出去丢了护国侯府的颜面。
有次她多吃了一盘花生,祖母就罚了她二十棍家法,从此她便再也不敢贪嘴。还好她从前在越州饥一顿饱一顿早就饿习惯了。
沈纵很少和明芙一起用膳,之前从未留意过她吃多吃少的问题。今日见她一天未进食,却只吃这么点东西,想起她单薄得仿佛被风一吹就会碎的身子,还有太医说她体虚的事,便顺手往她碗里放了一只鸡腿:“多吃,养好身体。”
早日把身体养好,身子好了,说不定记忆也会恢复得快点,早点恢复,也好早点把和离的事了了。
明芙看着碗里肥嫩嫩的大鸡腿,心里酸酸的,很想哭又很高兴,抬头看向沈纵的眼里泛起了一点点泪光。
以后她不用忍饿了,夫君很疼她,肯定不忍心她挨饿。
明芙张嘴咬了一口大鸡腿,满嘴油汪汪的,露出心满意足的笑。
……
夜已深,沈纵坐在书案前,从抽屉里翻出和离书。
明芙一心想跟他和离,被花瓶砸中的时候,还一直把这封和离书护在怀里。只可惜这封和离书被雨水浸泡,按在上面的手印糊得不成样子了,已经用不成了,算是作废了。
明芙在京城无依无靠,现在又病得神志不清,这种时候实在不适合向她重提和离之事。落井下石之事,沈纵做不出来。
天意弄人,仿佛注定了明芙和他要牵扯不清。
沈纵摇了摇头,把和离书重新放回抽屉,想着等以后明芙身体养好了以后,他再和明芙好好解释,然后重新起草一份和离书。
外头天气潮湿闷热,沈纵忙了一天有些疲累,便回了房休息。
厢房那头,明芙裹着被子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她才刚从月半那里得知,原来她和夫君两个人一直是分房睡的。
如果说,现在是因为她脑袋受了伤,两个人一起睡会不小心撞到伤口,所以才分房睡的。那以前呢?
月半说是她主动搬出来的。
也是,夫君那么爱她,肯定不是夫君不想和她一起睡。
明芙看了眼月半一言难尽的表情,心中有了猜想。
一定是因为之前他们闹过别扭,她有了小脾气,为了让夫君知道她生气了需要哄,想引起夫君的注意,才刻意分了房。
可是……
她真的好想夫君,闭上眼睛全是夫君,也不知道没有夫君睡在旁边,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不管了,她不要熬了。
……
沈纵睡得很浅,半夜又下起了雷雨,电闪雷鸣狂风阵阵,窗户被风吹开,沈纵起身关窗。
刚关好窗,一道闪电划过,有个如鬼魅般披头散发的人影出现在门外。
人影越来越靠近,还伴着嘤嘤哭声,阴森森的,怪瘆人。
沈纵没来由地从脚底升起一丝寒意。
鬼?不可能。这世上根本没鬼,是有人搞鬼。有人行刺?
沈纵抽起身边的长剑,静待对方出招。结果等了半天,等来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
有人行刺会先敲门吗?
“夫君,你给阿芙开开门。”
沈纵:“……”
闹了半天,竟然是明芙。大半夜的过来,估计是又怕打雷了。
沈纵打开门,明芙“砰”地扑到沈纵怀里,伸手圈住沈纵的脖子。沈纵伸手将她稳住:“怎么了?怕打雷?”
“不止。”明芙红着眼,“阿芙想你,想你想得睡不着,要和你在一个被窝。”
沈纵被她的话噎了噎,他开始思考该怎么告诉明芙,其实他们的感情并没有她想象中那样好。从前的她是不会像现在这样扑到他怀里的。
还有他们同床共枕的日子屈指可数。即便躺在同一张床上,也不会盖同一张被子。
沈纵一点点掰开明芙圈着他脖子的手,委婉地告诉她:“明芙,其实我们是分房睡的。”
如果他们感情很好,又怎么会分房睡。沈纵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相信明芙也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明芙从沈纵怀里抬头,眼角有一丝晶莹:“我知道的。”
明芙:“因为阿芙和夫君闹了小别扭,想要引起夫君的注意,让夫君先来哄,才会搬到别的房间睡。”
明芙:“可是阿芙真的好想夫君,好想枕着夫君的手臂睡,每天清晨都在夫君怀里醒来。阿芙不要再忍了!呜呜呜呜,感情好的夫妻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和的,夫君我们和好吧。”
沈纵平静的脸,产生了一丝裂缝,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平复了一下听到明芙这番说辞后震惊的心情,心平气和地和明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明芙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们并不是你想象中的好夫妻,你也没有像你想象中那样喜欢我。只是因为你忘了很多事,才会产生这种误会。”
这下应该说得够明白了,明芙也该意识到这一切都是一场误会。
明芙呆了一会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要紧事。
沈纵看她这副模样,以为她终于想通了。
结果明芙忽然破涕为笑:“夫君是怕阿芙会不喜欢你?唔……夫君患得患失的样子真的好可爱,想亲。”
沈纵:???
下一瞬明芙就踮脚亲了亲沈纵的唇畔,满眼的爱意快要溢出眼眶,一脸认真同他道:“阿芙是忘记了很多事,却没有忘记喜欢你。”
绵软陌生的触感自唇上传来,沈纵轻颤了一下,随后开始觉得脑袋发沉。他对明芙一直以夫妻之礼相待,行周公之礼繁衍后嗣乃是夫妻本分,亲吻调情之事却逾越本分太过轻浮,实在多余,当回避之。
即使是在与明芙行周公之礼时到了情难自禁的地步,他都恪守底线从未逾越本分。
而今却……
沈纵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接下来明芙做的事,让他一阵天旋地转,只觉视线开始崩塌。
明芙在他面前,毫不避讳地解开衣带,寝衣一松露出瓷白香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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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老来得子
唯一裹着身体的寝衣掉在地上,明芙整个人如褪了泥的玉藕,干净地呈现在沈纵眼前。
她撅着嘴小声埋怨了句:“方才衣服被雨淋了。”
明芙之所以脱下寝衣,单纯只是因为外面下雨,她过来的时候把寝衣淋湿了,穿着湿衣服没法睡觉。她压根没觉得当着沈纵的面做这些有什么不妥,她只以为,他们都成亲三年了,该看的夫君肯定早就看过了。
这却是苦了沈纵。他们行周公之礼的时候,怕弄脏身体和被褥,都是隔着寝衣的。更何况黑灯瞎火的,他也看不太清楚。
“明芙!”沈纵别过头,微微咬牙,抱起明芙扔在床榻之上,然后迅速拿被子裹紧明芙。
被裹成春卷的明芙朝沈纵笑了笑,往床的里侧躺了躺,很理所当然地给沈纵留出一个位置:“夫君,很晚了,我们快睡吧。”
无论怎么解释都没用,沈纵放弃挣扎,吹熄蜡烛,上床睡觉。
沈纵见惯了人情冷暖和朝堂上的尔虞我诈,自认为面对所有事都能处变不惊。可明芙失了忆后,那种对他毫无保留,渗透着满满爱意的眼神却让他感到手足无措。
沈纵闭眼,翻身朝外,与明芙保持距离。明芙感觉身边空落落的,忍不住瘪了瘪嘴。
夫君肯定是怕靠她太近,会碰到她的伤口,才离她那么远的。夫君很疼她,可是她心里还是闷闷的不开心。她想要夫君抱她,可是夫君好像已经睡着了,还睡得很熟的样子。
明芙一点点挪到沈纵身边,轻手轻脚地把沈纵身子翻过来,钻进他怀里,掰开他的手臂,圈住自己。做完这一切,又偷笑着仰头亲了亲沈纵的唇,然后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不久便睡了过去。
身边传来明芙的微鼾声,沈纵悄悄睁开眼睛,眼眸一片晦暗。
第二日明芙醒来的时候,沈纵已经不在了。身边床榻已经冰冷,明芙有些失落,也不知夫君是什么时候走的,她都没来得及看他一眼。
沈纵一大早便接到宫里传信,说是陛下和皇后又打起来了。
他这位皇帝侄儿,虽本性纯良,但一颗心全放在吃喝玩乐上,对正事从不上心。
原以为他成了亲会稳重些,谁知还是那副老样子。
偏偏皇后出身将门,从小勤勉,最看不惯他这种不务正业之人。
他俩一个懒散好玩,一个脾气火爆。成亲没三个月,已经打闹了好几场,每次都要沈纵来劝才肯收场。
沈纵还没走进寝殿就听到里面一阵砸花瓶扔书的声音,还夹杂着男女对骂之声,顿觉头疼棘手。
“沈煜你这个不学无术的混球,光天化日看这种污秽不堪的书!”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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