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曜居高临下地垂眸:“可以忍受吗?”
季崇舟喘气已经有点颤,但咬咬牙,还是说:“可以。”
周嘉曜看着他眨动的眼睫,蝶翅般飞舞,抖得像遭遇了一场飓风。
“这样呢?”
他已经不记得他当时在想什么,怎么狠得下心,重重地碾下去。
太用力,太猝不及防,季崇舟痛叫一声,但很快刹住。
他呼吸急促而沉重,抬眼看着周嘉曜,露出恳切的哀求。
周嘉曜没有松脚,保持着力道,直到季崇舟说:“哥,我不行了……”
十分接近哽咽的哭腔,开始有挣扎的姿态。
周嘉曜说:“是吗。”
他顿了顿。
两种截然相反的念头在他脑中交错。
一个念头是这样眼中含泪的季崇舟突然令他充满欲望,想要吻掉那即将溢出眼眶的泪,想要拥抱他抚慰他,想要他是出于欢愉哭泣而不是痛苦;
另一个念头是接着带他练习下一个镜头,毒枭小弟把人拽起来仍在床上捆上铁链扣上手铐,骂骂咧咧一堆废话。
一堆废话。
他想不起来那堆废话台词是什么了。
所以他松开脚把季崇舟拽起来,推到床边,那架老旧的铁床被撞地发出快要散架的声响,周嘉曜抓过搭在床架上的铁链绕在季崇舟脖子上,铁链的沉重和周嘉曜的力量有一个时刻令季崇舟真的喘不过气,粗大的链条在甩动中打在他背上,季崇舟不记得自己因此疼痛而叫出了声,他只记得铁链很快被周嘉曜从他身上弄了下来。
他只记得周嘉曜沉默地拥住他,一只手在他后脑勺轻抚着,像是安慰小孩。
另一只手握住了他被踩的那只手,他记得他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周嘉曜于是握得愈发紧,但没有弄疼他。
他积蓄已经的眼泪终于掉下来,季崇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哭出声,只是脑袋嗡嗡的。
安静了很久,他听到周嘉曜的声音离他那么近,就在耳畔,说:“乖。回去给你冰敷上药。”
·
季崇舟看着周嘉曜幽黑的眼眸,语气微扬地说:“就算当时很疼现在也回忆不起来了,都过去啦,怎么突然想起来问?”
周嘉曜沉默。
他看到了那段视频,时隔近一年,从另外的角度感受到了自己当日对季崇舟的残忍,他因此而愧疚难忍,而感到痛苦,仅此而已。
季崇舟想起什么似的“啊”了一声。
他对周嘉曜笑:“我记得,那天你抱了我,我很开心。”
周嘉曜倾身抱住季崇舟,手掌从他的颈后往上,在后脑勺的位置轻轻地抚了两下。
他低声说:“这样抱的对不对?”
“对,”季崇舟说着,一只手去抓周嘉曜的手,“还牵了手。”
他们的手掌交握在一起。
周嘉曜说:“我也记得。”
他闭上眼睛,呼吸扫过季崇舟的耳畔,和那天很像。
那天他说乖,回去给你冰敷上药。
今天他说:“我记得,那天我抱了你,我很开心。”
季崇舟“嗯”了一声,嘟嘟囔囔:“早知道……”
早知道,他们早点说出对彼此的情意,也许这场恋爱已经谈了好几年了。
“现在不晚,”周嘉曜微微拉开距离,看着季崇舟的眼睛,“崇舟。”
他吻他的鼻梁,唇角。
说:“我们还有以后的很多年,还有以后的很多电影。”
“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写这份稿子,我为什么想公开。”周嘉曜说,“不是被逼无奈的公关,是因为,想要堂堂正正和你站在一起的欲望战胜了想要把自己藏起来的恐惧。”
外头骤雨初歇,夜风微凉。
辕江滚滚东流,跨过大半的华夏版图,跨过由古至今的如流岁月,与他们擦身而过。
月亮出来了。
第28章
灯光亮起的刹那似有唰的一声,光芒倾泻,照亮卡其色沙发上的男人。
周嘉曜做了造型,他穿着定制的黑色衬衫,挺拔英俊。他左手腕上缠着一条银色的链子,不是正经手链,而是一条项链在腕上绕了两圈。
这项链是找给季崇舟戴戒指的,只是最近一直拍戏,季崇舟没找到时间戴,周嘉曜倒是突发奇想拿来,作了手链,随他入镜。
镜头里的周嘉曜和平日亲眼所见的英俊有所不同,似乎更遥远冷漠和锋利。
沈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想哭的冲动。
十年,她终于再次看到了这样视角的周嘉曜。
“大家好,我是周嘉曜。”男人的瞳孔与镜头对视,说出第一句。他呼吸的幅度太大,别在领口的收音器颤了颤。
周嘉曜顿了顿,继续说:“关于近期网上的流言,我想做一个说明。”
他的右手下意识握住左手手腕上的银链,汗密密匝匝,因为沉默太久,一旁的工作人员叫了一声:“周老师?”
“抱歉,”周嘉曜松开手,起身道,“稍等,我休息一下,十分……十五分钟后重新开始。”
他离开这间房,进了对面,季崇舟的房间。
季崇舟不是不能去看他录这个视频,只是周嘉曜怕控制不住自己,沈容临时找的人,不知道可不可靠,他不想让他和季崇舟的亲密暴露于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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